的星期天,莎蘭德在六點醒來,想起得買個禮物送潘格蘭。她還想了一下是不是也應該送禮給其他人,比方說安妮卡。她起床後溫吞吞地衝了個澡,然後吃幹酪果醬奶酪、喝咖啡當早餐。

這天沒有特別的計劃,花了點時間清理桌上的紙張和雜誌,忽然目光落在遺產清單的活頁夾上。她翻開來,將有關北泰利耶土地所有權登記的那一頁重新看了一次。她歎了口氣。好吧,我得去瞧瞧他到底在那裏搞什麼鬼。

她穿上保暖的衣服和靴子。將酒紅色本田開出菲斯卡街九號樓下車庫時,是早上八點半。外頭冷冽卻美麗,陽光閃耀,天空蔚藍。她行經斯魯森和克拉拉貝爾環行道,迂回繞上E18公路,朝北泰利耶方向北行。她慢慢地開。十點,轉進榭德裏郊外數公裏處一家汽車加油站商店,想問問舊磚廠怎麼走。剛停好車就發現根本不必問。

從她所在的山坡地,馬路對麵整片山穀正好一覽無遺。左手邊北泰利耶方向可以看到一間塗料倉庫、一個堆放建材的院子,還有另一個院子停放推土機。右手邊在工廠區邊緣,距離馬路約四百碼處,有一棟破落的磚造建築,高聳的煙囪已然傾倒。屹立的工廠猶如整個廠區的最後哨兵,有點孤伶伶地坐落在道路與小溪的另一頭。她若有所⊿

莎蘭德將目光轉向同父異母的哥哥。

“手怎麼樣了?”她問道。

尼德曼微笑看著她,同時舉起右手來,小指不見了。

“受感染,我把它切掉了。”

尼德曼沒有痛覺。那天在哥塞柏加,莎蘭德用鐵鍬劃傷他的手,就在劄拉千科拿槍射她的頭之前幾秒鍾。

“我真應該瞄準你的頭。”莎蘭德口氣平淡地說:“你在這裏搞什麼?我以為你幾個月前就出國去了。”

他又再次露出微笑。

莎蘭德問他在這座傾圮的磚廠做什麼,即使尼德曼想回答恐怕也難以解釋清楚。因為他自己也弄不明白。

當時是帶著解脫的心情離開哥塞柏加。他指望著劄拉千科一死,自己就能接手事業。他自知自己是個傑出的組織人才。

他在阿林索斯換車,將嚇破膽的牙科護士卡斯培森丟進後車廂,駛往波洛斯。他事先沒有計劃,到哪都是臨時起意,也沒有想過如何處置卡斯培森。她是死是活都無所謂,但這是個麻煩的證人,恐怕不得不處理掉。到了波洛斯郊外某處,他忽然想到可以不同方式利用她。於是他轉往南行,在賽格羅拉外圍發現一座荒僻的樹林。他將護士綁起來,丟在一間穀倉內,心想她應該能在數小時內逃脫,並引導警方往南追。假如她沒能掙脫,而在穀倉內餓死或凍死也沒關係,那不是他的問題。

隨後他開車回波洛斯,再接著往東開向斯德哥爾摩。他直接來到硫磺湖,但避開了俱樂部。藍汀人在牢裏真不方便。他改而找上俱樂部的“衛士”華達利,說自己想找個藏身處,華達利便將他送到俱樂部財務葉朗森那兒去。但他隻待了幾小時。

理論上,尼德曼不需要擔心錢。他在哥塞柏加留了將近二十萬克朗,已經彙出國外的金額更是大得多。目前的問題是缺現金。葉朗森負責硫磺湖摩托車俱樂部的財務,尼德曼輕易便說服他帶他到穀倉裏的現金櫃。尼德曼運氣不錯,一下子就有了八十萬克朗。

他隱約記得屋裏還有一個女人,卻忘了自己如何處置她。

葉朗森還提供了一輛警方尚未開始搜尋的車。尼德曼往北行,大概的計劃是到卡佩薛爾搭渡輪前往塔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