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過後,鮑爾鬆忽然想起奉命去帶回尼德曼的托騰森與英格瑪森還沒回來,於是命人將布隆維斯特帶到廚房,要他再次詳述具體方位。

布隆維斯特閉上眼睛。

被派去接替托騰森與英格瑪森的武裝反應小組回報時,他還和鮑爾鬆待在廚房。他們發現英格瑪森被扭斷脖子死了,托騰森還活著,但遭到痛毆。他們是在公路旁一個“小心麋鹿”的標識牌附近被發現,警槍與警車都不見了。

鮑爾鬆一開始麵對的情況還算是在掌控之中,如今卻死了一名警員,還有一個持槍殺人犯在逃。

“白癡!”布隆維斯特又罵道。

“侮辱警察於事無補。”

“說得一點也沒錯,不過我要舉報你玩忽職守,你等著瞧好了。在我和你算完這筆賬之前,你就會以全瑞典最笨的警察的身份登上全國各地的新聞廣告牌。”

想到自己將成為公開的笑柄,鮑爾鬆巡官終於有了反應,麵露憂色。

“你有什麼建議?”

“不是建議,而是強烈要求你打電話給斯德哥爾摩的包柏藍斯基巡官。現在馬上打。我胸`前口袋的手機裏有他的號碼。”

茉迪巡官被臥室另一頭的手機鈴聲給驚醒,發現才淩晨四點,不由感到驚愕。她看看丈夫,他還安穩地打著鼾,就算烽火連天恐怕也吵不醒他。她搖搖晃晃地下床,從充電器中取下手機,摸索著按下通話鍵。

楊·包柏藍斯基,她心想,還會有誰?

“特魯爾海坦那邊已經一團糟。”她上司也不浪費時間打招呼或道歉,開門見山便說:“往哥德堡的X二〇〇〇列車五點十分開車,搭出租車去。”

“發生什麼事了?”

“布隆維斯特找到莎蘭德、尼德曼,還有劄拉千科,卻因為辱罵警察、拒捕和持有非法武器被逮捕。莎蘭德頭上中了一槍,被送到索格恩斯卡。劄拉千科也在那裏,頭被斧頭砍傷。尼德曼逃走了,而且今晚殺了一名警員。”

茉迪眨眨眼,同時意識到自己何等疲憊。她真想爬回床上,休一個月的假。⊙⊙

“五點十分X二〇〇〇列車,知道了。你要我怎麼做?”

“到中央車站和葉爾凱·霍姆柏會合。你們要去特魯爾海坦警局找一位托馬斯·鮑爾鬆巡官。今晚這個局麵似乎大半是他搞出來的。布隆維斯特說他是奧運級的笨蛋。”

“你和布隆維斯特說過話?”

“他似乎被捕而且上了手銬。我好不容易說服鮑爾鬆,才和他說上幾句話。我現在要去總局,我會試著了解情況。手機保持聯絡。”

茉迪又看看時間。叫了出租車後,衝進浴室衝個澡、刷刷牙、梳梳頭發,然後穿上黑色長褲、黑色T恤和灰色夾克。她將警槍放進肩背袋,挑了一件暗紅色皮外套。隨後將丈夫搖到一定清醒程度,向他解釋自己要上哪去,天亮後他得負責打理孩子。當她走出大門,出租車剛好到達門口。

她無須尋找同事霍姆柏刑警。她猜想他應該在餐車,果真就在那裏找到他,而且已經替她買了咖啡和三明治。他們靜靜坐了五分鍾,自顧自地吃早餐。最後霍姆柏將咖啡杯推到一旁。

“我也許應該轉換領域,接受一點其他的訓練。”他說。

清晨四點過後,哥德堡警局暴力犯罪組巡官馬克斯·埃蘭德來到哥塞柏加,從負擔過重的鮑爾鬆手裏接過調查工作。埃蘭德身材短小、微胖,約五十多歲,頭發花白。他第一件事就是鬆開布隆維斯特的手銬,遞給他麵包卷,還從保溫瓶裏替他倒咖啡。他們坐在客廳密談。

“我和包柏藍斯基談過了。”埃蘭德說:“‘泡泡’和我已經認識多年,關於鮑爾鬆如此幼稚地對待你,我們倆都感到很抱歉。”

“今天晚上他害得一名警察被殺了。”布隆維斯特說道。

埃蘭德說:“我個人認識英格瑪森警員。他調到特魯爾海坦之前在哥德堡服務,家裏有個三歲女兒。”

“我很遺憾,我曾試著警告他。”

“我聽說了。你態度似乎十分強硬,所以才會被上銬。去年的溫納斯壯事件是你爆出來的,包柏藍斯基說你是個無恥的混蛋記者,也是個瘋狂的私家偵探,不過你應該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你能不能先跟我說明一下,讓我了解整個情況?”

“今晚發生的事其實是兩樁命案的後續高峰,第一樁的被害者是我在安斯基德的兩位友人,達格·史文森和米亞·約翰森,另一樁命案死者與我不相識……是個名叫畢爾曼的律師,也是莎蘭德的監護人。”

埃蘭德一麵做筆記,偶爾停下來喝口咖啡。

“你想必知道,警方從複活節就一直在找莎蘭德,她是這三起命案的嫌犯。首先你得了解,她不僅沒有犯下這些命案,而且在整件事當中,她從頭到尾都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