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打開一個文件夾,裏麵存放的是畢爾曼擔任她的監護人的相關文件,她仔細地閱讀每個月的報告,和他發送到她某個熱郵信箱的副本全都相符。

一切正常。

或許有一個小差異……當她打開每個月報告的Word文檔時,可以看出他通常是在月初寫的,編輯每份報告約花四個小時,然後按時在每個月二十日寄給監護局。現在已是三月中,他卻尚未開始寫這個月的報告。偷懶嗎?出去玩得太晚?忙其他的事?想玩什麽把戲?莎蘭德皺起了眉頭。⑥⑥

她關上電腦,坐到窗邊,打開香煙盒點了根煙,望向漆黑的窗外。她一直沒有認真追蹤他。他簡直像隻鰻魚一樣滑溜。她是真的擔心。先是王八蛋布隆維斯特,接著是劄拉這個名字,現在又是王八蛋討厭鬼畢爾曼,再加上一個和一群有犯罪記錄的飛車黨有瓜葛、孔武有力的肌肉男。就在短短幾天內,莎蘭德試圖為自己建立的井然有序的生活中,已經出現一些不平靜的漣漪。第二天淩晨兩點半,莎蘭德來到歐登廣場附近的烏普蘭路,將鑰匙插入畢爾曼居住的大樓大門。她來到他家門外站定,小心地推開信箱蓋,將她在倫敦梅菲爾區的「反間諜」店中買來、敏[gǎn]度極高的麥克風推送進去。她從未聽說過艾伯.卡爾森,不過他就是在這間店買了那著名的竊聽器材,導致瑞典司法部部長在八十年代末倉促辭職下台。莎蘭德戴上耳機,調整音量。

她可以聽見冰箱低聲隆隆作響,至少有兩個時鍾發出尖銳的滴答聲,其中之一是客廳前門左側牆上的鍾。她調高音量,屏住氣息,聽見公寓裏各種吱吱呀呀、咯瞪咯瞪的聲音,但沒有人活動的跡象。過了一分鍾,她才注意到一些很細微的聲音,也才分辨出那是沉重、有規律的呼吸聲。

畢爾曼在睡覺。

她抽出麥克風,塞進皮夾克的內袋。穿了暗色牛仔褲和皺紋膠底運動鞋的她,悄然無聲地將鑰匙插入鑰匙孔,先將門推開一點點,等到從口袋拿出電擊棒後才整個打開。她隻帶了這個,因為對付畢爾曼應該不需要更強力的武器。

她隨手帶上門,躡手躡腳地走到他臥房門外的走廊。看到台燈的亮光,她停下腳步,從她站的地方能聽見他打呼的聲音。她溜進臥室,見台燈立在窗邊。怎麽了,畢爾曼?怕黑嗎?

她站在床邊,注視了幾分鍾。他變老了,也顯得邋遢,房裏散發出不注意衛生的男人的味道。

她一點也不同情他,甚至有一刻眼中還閃過一絲無情的恨意。她發現床頭櫃上有個杯子,湊近聞了聞。是威士忌。不一會兒她走出臥室,很快地巡視一下廚房,沒有不尋常之處,便繼續走過客廳,停在畢爾曼工作室門口。她從夾克口袋掏出一把捏碎的薄脆餅乾,細心地放在黑暗中的拚花地板上,若有人企圖越過客廳跟蹤她,踩在碎片上的吱嘎聲可讓她有所提防。

她在畢爾曼的書桌前坐下,電擊棒擺在麵前,然後有係統地搜索抽屜、閱讀所有處理畢爾曼私人帳戶的信件。她發現他在平衡收支方麵變得比較草率、散漫。

最下方的抽屜上了鎖。莎蘭德皺起眉頭。一年前來此時,所有的抽屜都沒有上鎖。她眼神不集中地回想著抽屜內的物品,有一台相機、一個望遠鏡頭、一台奧林巴斯袖珍型錄音機、一本皮麵裝訂的相簿,還有一個小盒子裝了一條項鏈、一些珠寶和一枚刻著「蒂姐與雅各.畢爾曼,一九五一年四月二十三日」的金戒指。莎蘭德知道那是他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