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替他把棋子排好後,他認出這是自己的棋盤,不禁大吃一驚。一定是他生病後,她進公寓偷走的。當做紀念嗎?她給他白棋。頓時間他高興得像個孩子。

莎蘭德陪了潘格蘭兩小時,打敗了他三次,正當兩人為了棋賽爭執不下時,卻被一名護士給打斷,說他下午的物理治療時間到了。莎蘭德收拾好棋子,折起棋盤。

「你能告訴我他在做什麽樣的物理治療嗎?」她問護士。

「是肌力與協調性的訓練。我們在慢慢進步,對不對?」潘格蘭板著臉點點頭。

「你已經可以走幾步路。到了夏天,就可以自己到公園散步了。這是你女兒嗎?」

莎蘭德和潘格蘭對望一眼。

「昂以。」養女。

「你能來看他真好。」你這段時間都躲到哪去了?莎蘭德對這明顯的暗示故作不解。她俯身親親潘格蘭的臉頰。

「我星期五再來。」

潘格蘭費力地從輪椅上站起來。她陪他走到電梯,等電梯門一關,立刻到櫃台要求見主治醫生。櫃台人員請她去找一位A.席瓦南丹醫師,辦公室在走廊另一頭。她自我介紹,說她是潘格蘭的養女。

「我想知道他現在的狀況,以及將來會有什麽發展。」席瓦南丹醫師翻開潘格蘭的記錄簿,讀了前幾頁。他的皮膚因出過天花而留下痘癱,還留了一道稀薄的山羊胡,莎蘭德看了覺得很可笑。他終於看完抬起頭來。出乎她意外的是,他說話帶著芬蘭腔。

「我的記錄裏麵,潘格蘭先生沒有女兒也沒有養女。事實上,他最親近的親人好像是一個八十六歲的表親,住在耶姆特蘭。」

「他從我十三歲起就開始照顧我,直到他中風為止。當時我二十四歲。」

她伸手從夾克內袋掏出一支筆,丟在醫師麵前的桌上。

「我名叫莉絲.莎蘭德。把我的名字寫在他的記錄簿上,在這世上我是他最親近的人。」

「也許是吧。」席瓦南丹醫師口氣堅定地回答:「但假如你是他最親近的人,你可是拖了好久才讓我們知道。據我所知,隻有一個人偶爾會來看他,雖然和他沒有親戚關係,但是萬一他情況惡化或過世,我們得通知這個人。」

「應該是德拉根.阿曼斯基。」

席瓦南丹醫師揚起眉頭。

「沒錯,你認識他?」

「你可以打電話給他,確認我的身份。」

「不必了,我相信你。聽說你坐在那裏和潘格蘭先生下了兩小時的棋。不過沒有他的許可,我不能和你討論他的病情。」

「那個老頑固永遠不會許可的。其實,現在是錯覺讓他感到痛苦,他認為不應該讓自己的病痛成為我的包袱,認為他還對我有責任。事情是這樣的:這兩年來我以為他死了,昨天才發現他還活著。如果我早知道他……說來複雜,我隻想知道他的診斷結果以及將來會不會複原。」

席瓦南丹醫師拿起筆,工整地將莎蘭德的名字寫入潘格蘭的記錄簿,並詢問她的社會保險號碼與電話號碼。

「好了,現在你正式成為他的養女了。也許這並不完全符合規定,但是,自從去年聖誕節阿曼斯基先生來過之後,你是第一個來看他的人……今天你也看到了,應該看得出來他有協調和說話的問題。他之前中風。」

「我知道,是我發現後叫救護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