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書裏,我和華萊士先生提出的看法,又或是和物種起源相關的相似的看法,如果被普遍接受,我們就可以或許預料到將會有重大革命產生在博物學中。分類學者仍舊能夠始終如一地工作:然而相似這個或那個類型是不是為真實物種此種可怕的疑問對他們不再產生幹擾。由我的經驗來說,對於各種難點的解脫將是不值一提的。對於不列顛樹莓類的五十個物種是不是真實的物種這一永不停止的爭端將會結束。分類學者所做的僅是確定(這並不容易)無論哪種類型是否有著充分穩定性且能不能和別的類型區別開來,而後給其下一個定義;倘若可以給它下一個定義,則就要決定那些差異是不是有著充分的重要性,值得被稱為物種。後者將比它目前的情況遠為重要;因為無論哪兩種類型,不管它們之間有著如何輕微的差異,倘若不是因為中間諸級將其混在一起的話,大部分博物學者便會覺得這兩種類型已經能夠上升到物種的地位。
今後,我們隻能承認物種與有著明顯特征的變種之間的唯一不同之處是:變種已被人所了解或肯定如今被中間級進聯結起來,但物種卻是在從前就被如此聯結起來的。所以,在考慮任何兩種類型之間如今有著中間級進的情形下,我們將被指引更為認真地去衡量、更為高度地去估量它們之間的真正差異量。目前往往被認為僅是變種的類型,將來被確信值得給以物種的名稱的可能性相當大;此般情況下,科學的語言與普通的語言就毫無差異了。總之,對待物種我們不得不持以博物學者對待屬那般的態度,他們不否認屬僅是為了方便而作出的人為組合。該展望或許並不令人愉快;可是,至少我們不會再徒勞無功地去探索物種這一術語的還沒被發現的以及不可能發現的本質。
博物學的另外的更為通常的部門將會引起人們非常大的興趣。比方說親緣關係、模式的同一性、父性、形態學、適應的性狀、殘跡的及萎縮的器官等,此等博物學者所用的術語將不再是隱喻的,其將會有確切的意義。當我們不再如同未開化的人一般把船當做毫不理解的東西那般來看待生物之時;當大自然的各個產品都被我們看成是有著悠久曆史之時;當各種複雜的結構與本能都被我們看成是一個個分別有利於所有者的設計的綜合,如同全部偉大的機械發明都是諸多工人的勞動、經驗、理性甚至錯誤的綜合之時;通過經驗而談,當我們如此這般觀察各個生物的時候,博物學的研究就會變得如此的有趣。
在變異的緣由與規則、相關規則、使用與不使用的功效、外界環境的直接作用許多方麵,將會開辟出一片寬廣的、差不多是處女地的研究領域。關於家養生物的研究價值便會極大地提高。培育某個新品種,較之於在已有記錄的許多物種中添加某個新物種,就會是一個更重要也更有趣的研究課題。就其所獲得的安排而言,我們將按譜係與之分類;那個時候它們才會真正地表現出所謂“創造的計劃”。在我們的目標明確之時,分類的法則必定會變得更為簡單。因為我們還沒擁有任何譜係或族徽,所以我們僅能依據各種長時間遺傳下來的性狀去發現與追蹤自然譜係中存在著的相當多分支的係統線。消失之久的結構的性質將會被殘跡器官準確地表明。被稱之為異常的、又或是能夠想象力十足地被稱之為活化石的物種與物種群,對我們建構一張古代生物類型的圖畫將十分有利。胚胎學通常會向我們表現出各個大綱內原始類型的結構,僅僅稍微有些模糊而已。
倘若我們可以肯定相同物種全部個體以及大部分屬的全部密切近似的物種,曾在很近的時期傳自於第一個祖先,而且從某個誕生地遷出;倘若我們更確切地了解遷移的很多方式,且依照地質學目前對於從前的氣候變化與地平麵變化所說明的觀點與將來會繼續說明的觀點,則我們就必定可以通過令人驚奇的方式恢複出全地球生物的以前遷移的情況。甚至在現在,倘若對大陸兩岸的海棲生物之間的不同之處進行比較,並且對大陸上各種生物和其遷移方式顯著有關的性質也比較一番,則我們就可以或多或少了解一些古代的地理狀況。
地質紀錄的極度缺失損失了地質學此門高尚科學的光輝。把埋藏著生物遺骸的地殼看做一個很豐富的博物館是不應當的,因為它收藏的不過是些偶然的、片段的、貧乏的物品罷了。應該把各個含有化石的巨大地質層的堆積看做是由偶然的有利條件來決定的,而且應該把不間斷階段之間的空白間隔看做是相當長久的。然而經比較以前及將來的生物類型,我們便可以多少可靠地測出這些間隔所持續的時間。當我們企圖依照生物類型的通常演變,把兩個並不含有很多同樣物種的地質層當做嚴格地屬於相同時期時,必定要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