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誌疆說：“泰米爾，我給你一個忠告。”
泰米爾說：“什麼？”
向誌疆說：“人既要鍥而不舍，但也要善於放棄。該放棄的時候，就是說確實看不到希望的時候，那你就咬咬牙放棄！”
泰米爾說：“好了，不談這些事了，還是看看廠子裏的生產吧。事業總比愛情更重要。”
向誌疆說：“不！有時候男人做事業就是為了愛情。”
泰米爾說：“你可能是，但我絕不是。”
泰米爾和向誌疆正準備從辦公室往外走，滿身都是奶漬的唐婭琳衝了進來，說：“喂，兩位，你們看看我。”
泰米爾與向誌疆都吃驚地說：“唐婭琳，你怎麼啦？”
唐婭琳說：“還怎麼啦？反正這樣下去不行！”
泰米爾說：“什麼不行？”
唐婭琳說：“讓養牛戶這樣手工擠奶，像我們這樣收奶，質量沒法保證。如果公司沒法改變這種現狀，收奶的事我就不管了！”
泰米爾說：“是誰潑了你這麼一身？”
唐婭琳說：“阿孜古麗唄，誰還敢這麼潑我？下河村的人雖然鬧，但他們也不敢把牛奶往我身上潑呀！”
向誌疆說：“這個阿孜古麗是不是有點心理變態呀！”
泰米爾說：“向誌疆，請你不要這樣說阿孜古麗，她活得太不容易了。”
向誌疆說：“那是她自找的！泰米爾，一個你愛的女人生了別人的孩子，隻要是男人，誰都無法承受的。”
泰米爾說：“照你這麼說，我不是男人了？”
唐婭琳說：“我們商量的是收牛奶的事，你們怎麼扯到這種事上來啦！”
泰米爾說：“唐婭琳，你說，該怎麼辦？”
唐婭琳說：“建擠奶廳，買擠奶器，以大戶為中心把養牛戶都集中到一個小區裏，比如齊納爾草場可以建一個擠奶廳，巴吉爾草場也可以建一個，下河村的格林草場也可以建一個。”
向誌疆說：“唐婭琳，你說容易，可資金從哪兒來？為了建廠我們在銀行還貸了很大一筆款子呢。目前，我們公司的流動資金已經轉不動了。我看，還是再湊合一段時間再說吧。”
泰米爾說：“越湊合越被動。確保奶源的質量，這是我們乳業公司的命根子，我認為這比什麼都重要。”
向誌疆說：“隻要有一點點問題的奶一律不收，這不就行了？”
唐婭琳說：“我就是這樣做的，可是不行啊！連阿孜古麗這樣的人都執行不了。再說，不創造一定的條件，光靠收奶人員的眼睛與責任，很難確保奶源的質量，而我這個負責收奶工作的副經理跟養牛戶們就有吵不完的架。你看我這一身奶漬，就是個證明！”
泰米爾說：“唐婭琳說得對，這個問題不能再拖了，資金上的問題我來解決！”
向誌疆說：“你怎麼解決？再向銀行貸款？”
泰米爾說：“現在想貸也貸不出來了，但活人還能讓尿憋死嗎？”
黃昏，齊納爾草場。
夕陽西斜。阿孜古麗騎著馬，惱怒地甩著鞭子驅趕著一群奶牛。
奶牛都已累得哼哧哼哧喘著粗氣。
阿孜古麗看著有些不忍心了，於是讓馬放慢了速度，不趕了，她也累了。
牛群叫著，慢慢地往前走著。
胡雅格正在新牛舍的工地上。
阿孜古麗將牛趕了過來，胡雅格看到迎了上去。
胡雅格說：“阿孜古麗，你跟蘇和巴圖爾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我們家蘇和巴圖爾犯了錯，我也打了他了、罵了他了，但總不能殺了他吧？看在我孫子艾孜買提的麵子上，你把這些牛留下吧。”
阿孜古麗說：“艾孜買提不是你的孫子，他是我的孩子！胡雅格大叔，你的好心我領了，但你再也不要把牛趕到我那兒去了。不然的話，我就把這些牛全殺了，然後我就死在你氈房門口！這次我說話算數。另外，你們也別想打艾孜買提的主意！”
阿孜古麗撥轉馬頭，消失在夕陽西下的草原上。
熱合曼家。坐在門前的阿孜古麗望著天空中高懸的圓月，耳邊不時響起眾人的聲音。
蘇和巴圖爾的聲音：“阿孜古麗，為了艾孜買提你嫁給我吧。”
唐婭琳的聲音：“你要麼跟蘇和巴圖爾，要麼跟泰米爾，兩個人都願意娶你，你總得挑一個……”
泰米爾的聲音：“阿孜古麗，我決不會放棄你，我一定要娶你。”
向誌疆的聲音：“這樣的女人你還要她幹啥？”
阿孜古麗痛苦地流著淚。
熱合曼家。
阿孜古麗架好一架馬車，馬車後麵拴著一頭奶牛。
阿孜古麗把艾孜買提抱上車。
艾孜買提說：“外公呢？”
阿孜古麗說：“彈琴去了。”
艾孜買提揉著眼睛說：“阿媽，我們去哪兒呀？”
托克裏克村村外。阿孜古麗趕著馬車，消失在黑夜中。
夜，熱合曼又在山坡上喝著酒彈著彈撥爾，琴聲哀傷而悠揚。熱合曼看著天空中的圓月，拍著彈撥爾說：“我的彈撥爾啊，阿孜古麗遲早要出嫁，艾孜買提也會跟著她離開我。唉，回家。”
熱合曼回到家裏，拉開電燈，看到家裏空空的。
熱合曼喊：“阿孜古麗，艾孜買提！”
熱合曼看到小桌上有張紙條，上麵寫著：“阿爸，我要離開您。我和艾孜買提在這兒沒法生活下去了。我十分感謝您的養育之恩，我是個不孝不貞的壞女人，所以您不必再來找我了。我不能讓您和阿媽這把年紀還跟著我四處遊牧。阿爸，您是個天下最好的爸爸，我對不起您。我想再在外麵避一避，以後我會來看您的。您的女兒阿孜古麗。”
夜已經很深了。胡雅格的氈房。熱合曼騎馬來到氈房前不遠處跳下馬，急急地朝氈房奔去。
離氈房幾十米遠的地方，是正在蓋著的一棟大的牛舍。
熱合曼急急地敲氈房的門。
胡雅格打開門，看是熱合曼，說：“熱合曼，你這是咋啦？”
熱合曼說：“進去說吧！”
熱合曼把紙條往小桌上一拍，說：“你們看看吧，你們送的那些奶牛給我們家帶來了什麼！你們把我的阿孜古麗逼得走投無路，隻能帶著艾孜買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