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什麼的,對我而言不過是——
“是這樣嗎?”
“……”
“這個問題不用你回答我了。”
餘弦打斷我接下來要說的話,而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我覺得,這個世界上不存在所謂的‘朋友’。”
“……”
——被我威脅說這樣可能會失去朋友時,餘弦回答的“從一開始就沒有朋友”,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剛才你所說的,互不相識的兩個人,由‘感興趣’逐漸加深彼此的關係,直至達到足夠親密,便可以稱之為朋友。”
“——大概是這樣。”
我點了點頭。
“但我覺得,這樣是不對的。”
這麼說著,黑暗中的餘弦緩緩站起身來。
離開沙發、來到落地窗前,拉開厚重的窗簾之時,皎潔的月光立刻將這個房間染上一絲寂寥。
借著那溫和的光芒,依稀可以看到此刻餘弦的臉上,出乎意料地出現些許笑意。
——但是,為什麼?
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我疑惑地思索這件事的同時,餘弦繼續說道:
“‘朋友’也好,大人們所說的‘愛情’也好,都是聽上去非常美好的東西。”
曾幾何時,我也向往過電視裏演出的情誼。
“發自內心地關心對方,互相支撐、一齊走到獨自一人走不到的地方什麼的……隻不過是謊言。”
十歲不到的男孩,一本正經地說著不知從哪裏聽過來的怪異理論。
“你覺得,‘那些家夥’為什麼總是跟在你身後?”
“你想說因為我的玩具嗎?”
“這是你自己的結論。”
“……”
讓我墜入陷阱,而後餘弦繼續說道:
“同學們對你唯命是從的理由是你身上有利可圖。”
“這樣大家都很高興,不就可以了嗎?”
我忍不住反駁道:
“他們得到了他們想要的玩具和零食,我也樂於享受別人聽後號令的感覺。”
“電子遊戲很有趣,但你會把它當成可以托付信任的‘朋友’嗎?”
這句話,令我再一次陷入沉默。
“說到底,這隻是你們在知曉對方目的的情況下互相利用。”
“就和在遊戲廳投幣玩電子遊戲是同樣的道理。”
自認為幸福的學校生活,我所追尋的東西,非常簡單就被餘弦貶低得一文不值。
“當然,我不是說這樣有什麼不好。”
大概覺得自己說得有些過分,餘弦又趕緊圓場:
“之前的我,也一直在做同樣的事情。”
雖然不明白餘弦付出了什麼,但他確實有在好好維持跟大家能夠和平相處的關係。
——然後,將這份平靜生活打破的人,正是我。
“結果你也看到了。”
“在‘能打發無聊時間的人’和‘可以獲得玩具的人’之間,他們選擇了後者。”
“自一開始,‘感情’便是不存在的東西。”
“這一次,是你在利益的比拚中獲勝了。”
“可要是有能讓他們獲得更多好處的人出現——”
“你覺得,自己還會像現在這樣,可以任性妄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