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苦命的人,聽說原來是沁雪殿的人,沁雪殿關了之後,就成了洗衣的宮女。但即使到現在,她也常去沁雪殿灑掃,看來是不忘故主之恩。而最近她好像常常在蓬萊閣那邊出現,怕是也和許多人一樣想沾點那裏的神異之氣吧!”

沁雪殿!謝瑤環微微挑起了眉頭。

“沁雪殿是哪裏?”待那宮女走後,薛子規從假山後走出問。

“是當年魏國夫人在宮中的居住之所,魏國夫人死後,就一直空置著,原來的宮人也都散了。”

“與魏國夫人有關係的人撈出了她的鏡子,你說這事是不是有點玄妙?”

謝瑤環微笑不語。

“我們還是先到冰窖去見一見那王安,然後再去沁雪殿尋尋那老宮人。”謝瑤環從袖中取出一副宮中地圖,在薛子規麵前一揚。

“這沁雪殿的所在竟然如此偏僻!我以為這冰窖的所在就已經很偏僻了。”薛子規一挑眉。

“魏國夫人當時雖是受寵,但是也是見不得光啊,她與先帝也是暗中來往,怎的也要避諱陛下,所以在宮中即使有住所,也是偏隅。”

宮中的冰窖是東西走向,為半地下拱形建築,用巨型城磚砌成,冰窖露出地麵一部分,頂部埋土成丘,覆以琉璃瓦,內部十分廣闊。謝瑤環與薛子規彎腰拾級進入冰窖,寒氣頓生,隻見四處皆是巨大的冰塊——這些冰塊都是在嚴冬之時在河中取來,留至盛夏時節取用。

“哇,如此多的冰!”謝瑤環感歎。

“要供給宮廷使用還要賜給臣子,不多怎麼行。”

兩人急急忙忙退出冰窖,在四月天中拚命的嗬手。

此時王安已經被帶到了兩人麵前,他哆哆嗦嗦的給兩人深深施了一禮,佝僂著腰退到了一邊。他是個中年人,低眉順目,一張臉看上去也算忠厚。但是一開口,謝瑤環和薛子規就歎了口氣——這人是個口吃,一張臉憋的通紅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為然來,說出自己隻是看到湖中有異,撐船來到湖中撈出鏡這一點事就手舞足蹈連比帶劃的幾乎用了半個時辰。謝瑤環還好,薛子規卻覺得頭上要冒出火來。

“口吃之人越緊張越害怕才會越語不成句,宮中也隻是在傳聞秦鏡再出,神異臨世。照理說,他撈出神鏡也算有功之人,可是你見他望向你我的眼神分明是恐懼,你說他在怕什麼?”從冰窖出來,謝瑤環抿了抿嘴唇問薛子規,“是因為你我是陛下派來的上差,還是因為你薛大人長的太凶?”

“我更願意聽你說是他自己心中有鬼。”薛子規板著臉回答,但隨後也掌不住笑了。

(五)

沁雪殿

推開朱漆已褪的大門,謝瑤環與薛子規不約而同的往後退了幾步,灰塵蛛網簌簌的落了下來,這裏雖然沒有被封,但是顯然已經荒廢許久,即使是如此,卻依然可以看出當年的華美。金屋藏嬌,這裏就是當年魏國夫人居住宮中時所用殿堂,也是禁錮了那年輕生命的華美牢籠。

“銅鏡,這麼多的銅鏡!”薛子規有些訝然。

“當年魏國夫人受到先帝寵愛的時候,在宮中長住,她的寓所華麗,銅勾玉檻,飾以珠玉,樓閣玲瓏,金碧輝煌,而愛美的魏國夫人在住所中又點綴了許多的銅鏡,可以隨時照出自己的身姿。”謝瑤環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灰塵,不無歎惋的看著屋中的擺設,“人事全非,空留歎惋。”

“如今她還能夠讓姑娘你歎惋,可是又有多少和她抱著同樣目的的女子就那麼無名無聲的湮沒了啊!”

就在謝瑤環與薛子規還在兀自歎惋的時候,有人走入了這個院落,那是一個老婦,頭發已然花白,手中捧著一個大木盆,有些蹣跚的走進屋來。看到了謝瑤環與薛子規,也並沒有什麼吃驚的反應,而是自顧自的收拾了起來。

看著老婦抱著偌大的木盆,顫顫巍巍的收著屋中的帷幕幔帳,行動還有些磕磕絆絆,謝瑤環歎了口氣,走上前去,在老婦手中接下盆。

“婆婆,我來幫你。”

老婦人有些吃驚的回首來,她眯縫著雙眼努力的打量著謝瑤環。

“這真是好大的盆!”謝瑤環有些訕訕的朝老婦人笑了笑,“竟然差點沒有抱住!”

“若不是這麼大的盆,怎能洗的了那麼多的衣服,這麼大的宮中,一天要洗的東西就如山一般啊!”

“那,婆婆你來這裏做什麼?”謝瑤環問。

“這裏的幔帳又積了好久的灰,應該洗洗了。這些銅鏡也蒙塵許久,也早該擦擦了。畢竟我已經半個多月沒來這裏打掃了。”老婦人眯著眼睛打量著眼前的殿堂,似乎在回憶曾經的輝煌,手中撫著幔帳上那些細碎的流蘇。

“請問,婆婆可認識魏國夫人?”謝瑤環試探的問道。

“姑娘難道不知道我是魏國夫人的奶娘麼?”

“咦?”謝瑤環瞪大了眼睛。

“那,你應該就是那個發現秦鏡出湖的人吧?”一直未曾出言的薛子規試探的問了一句,“我們聽說發現那秦鏡的人就是當年沁雪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