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上,隻見池麵霧氣氤氳,遙遙不見邊際,島上芳草覆春洲,名花繞芳甸。舉目四望,便可看到不遠處的瀛台方丈兩島。蓬萊閣旁參天古樹枝葉層層疊蓋,翠影疊交。飛簷勾角上,掛了四串銅鈴,銅鈴因風而解語,叮叮當當的在風中招搖。

“秦鏡曾經就藏放在這蓬萊閣中,當然,它也是從這裏神秘消失的。”謝瑤環看著那精巧的閣子說道,然後小心的繞過地上不知何人擺放的一堆供物。

“自古鬼怪神妖之事,不信者有,然信者居多。這等沉寂多年的地方,因為神異的再生,大家又蜂擁而至,所求的也不過無妄無災,生活安定。”薛子規歎了口氣,看看周遭,閣子周圍零零散散的還有不少香燭供物,“聽說本來這閣子隻是要重新漆上新漆的,可是出了這等夜放光芒的神異之事,內坊局打算上奏後重新動土木了。

“聽那幾個來獻鏡的人說,就在銅鏡出湖的前一日,有人在夜裏看到閣子的窗被打開,那正中的鏡架上放著一麵發光的鏡子,可是當他們到達那裏的時候,卻又是門窗緊鎖,屋中空空如也,整齊潔淨,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但是空氣中依然可以看到香煙繚繞,瑞氣……”

“那些上報之人所說的不實溢美之詞,姑娘就不必複述了,你我都知道,那沒有什麼太多的真實性可言。”薛子規打斷了謝瑤環的話,“除去那些不實的神話虛妄,這裏既然窗子被打開,屋內潔淨,而且你看這鎖,並沒有撬過的痕跡,說明有人已經登堂入室。而據我所知,這裏已經閑置多年了。”

“是啊,因為陛下遠在神都,所謂天高皇帝遠,誰還有心思多為照看這裏,這閣子的兩把鑰匙,如今僅餘一把,另一把不知什麼時候遺失了——至少有十年。好在其中並無什麼要緊的事物,所以主管的人也就未曾在意,如今看來,大概就是在這上麵出了紕漏。不知道當年的秦鏡,是不是就是這樣丟失的。”

“說到這個,倒是有件事要與姑娘提起,我的頂頭上司——金吾衛的將軍林寶成,當年正是守衛蓬萊閣的衛士。當然,對於此事他諱莫如深,我從未曾聽他提起過。”

“薛大哥這話說的矛盾,他既然從未提起,你又如何知道他是當年的衛士?”

“他不說別人就會不知道麼?雖然金吾衛中多是年少兒郎,確實很少人了解他的過往,但是這世間本來就沒有完全的秘密,我聽到有關這秦鏡失蹤的故事是從當年另一位衛士的兒子口中得知的,巧極——他是我的下屬。

“其實那秦鏡並無如世人所說的會夜放光芒,辨別忠奸,它隻是一麵古鏡,所能做的也隻是正人衣冠。但是因為皇權而被賦予許多它所沒有的東西,披上了神妙的外衣。”

“我明白,就如當年的‘洛河獻碑’,本是世俗之物的石碑因為皇權的需要便被披上了神聖的外衣,這秦鏡亦然。”謝瑤環點點頭。

“可是在它失蹤的那一天,卻確實有奇異之事發生。”薛子規皺了皺眉,“那一日,本與平常一樣。宮人們擦拭鏡麵,早上有人來閣內灑掃,在供桌上擺上祭物。午後,陛下還來祭拜了一下,同時洗衣的宮女也來了將閣中落了塵灰的帷帳都收了去洗,到了晚上有人來添上香燭,一切再正常不過。而在給門落鎖的時候,衛士還望了一眼,那時鏡子還是好好的。可是入了深夜後,閣內突然光芒大盛。林將軍與其餘兩人本在閣外值夜,被這突發的光芒嚇了一跳,因為內裏放置的是國之重器,所以閣門落鎖,鑰匙在侍衛統領那裏有一把,外麵的幾人都不能進入閣內,所以隻能鬥膽將窗紙捅破向裏麵窺望。一見之下,大驚失色,那銅鏡竟然在錚錚發亮、熠熠生光,可是那隻是一刹那,隨後室內驟暗,陷入一片黑暗,根本無法看清室內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