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真正到這一個日子來臨的時候,秦獲卻反而並沒有那麼的緊張,而是充滿著無法抑製的興奮。
他記得傾歌早在七天剛開始就告訴過他的那些陸上風土,勢力紛爭。
在荒石破碎的契機之下,這確實是一個充滿變數的時代。
自從幾十年前清雲國挑起的戰爭結束以後,主要的實力基本各個安居一隅,無論小的爭鬥如何激烈,總歸整體的局勢並沒有改變。清雲國幾乎統領了視線所及的所有城池堡壘,疆域遍布大陸,乃至一些大型的島嶼。隻有部分偏僻的城池,在一些清雲國與長生門談妥協議中被恩賜幸存,成為與清雲國無法抗衡,碩果僅存的異國疆域。
而陸上最富有盛名的,便是一門、二殿、三宗、四族。
一門二殿,長生門與長生殿本是同源,但各自隱藏所在,位置不明;天蒼殿高立於北境最偏僻處的雪風崖上,難尋其蹤。
而在三宗裏,聖元宗坐落在中土大地之上,與清雲國都毗鄰;木靈宗在東土青鹿原之上,統領著一片廣袤的林地,也是陸上目前唯一被管轄的妖族族群所在;戮魂宗則獨自占據了南方的珈藍島,在海上仙山隨心隨性。
四族世家,白苟餘林。各自掌握著一方獨有的絕技,擁有的人脈和底蘊難以預估。
而曾經各自雄踞一方的五國,除了一統天下的清雲,早已在數年的戰爭中各自或是分崩離析,或是苟延饞喘,或是消失無蹤。
曾經的五國之首符離國戰敗後歸隱世外無人可及;古國向魚蹤跡全無,不知是不是已經徹底消失;風回國苟延饞喘,隻在西南方的偏僻港口占有一座驍風城;而付蒼國,也是最先被殺雞儆猴的國度,舉國上下再不剩一個舊日的皇族,甚至連民間的百姓都已不記得曾見過他們的姓名。
唯獨留下完整創立宏圖偉業,打下一統天下的清雲國,奉天靈階的武帝葉龍賢為帝,是毫無疑義的當今霸主。
而秦獲所要前去的地方,正在那驍風城外,一片隔絕入侵者的鬼域之中。
魂市。
但在此之前,他首先需要、離開這個地方。
時辰已到,大門洞開。
秦獲早把那魂仙草的匣子放在了那指環之中。指環雖然不能遮掩靈氣的波動,但足以藏匿物品的形體。同時,宋鷹臨時繪製的陣法也已經被刻在了匣上,在雪雲閣開啟的一瞬間之前,被完全激活。
給他的時間,是兩炷香。
這種時候,走出的人,不管是怎樣的境界,都必定顯眼。如果要離開,必須尋找一個適當的時機……
湧入的人群有三教九流,各門各派,數不勝數,有的奔著所謂無鋒城風土的熱鬧而來,有的……正如傾歌所說,奔的是另一種“熱鬧”來。
比如一進門就厚著臉皮直接湊在傾歌身邊的這位女士,便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七日不見,甚是想念~”楚留蘭一把攬住了傾歌的肩膀,桃花似的一雙美目帶著隱約的笑意,顯得慵懶而嬌媚,很有一番風情。“傾歌毫無準備的就封了雪雲閣,可是太不講情誼了。”
傾歌也任她動手動腳,神情無奈,像是早已習慣了。
“不過是慣例的自封……”
“墨守成規可不是傾歌喜歡的感覺。”楚留蘭眯了眯眼,唇角浮上一抹玩味的笑意,“我倒要打抱不平了。下次自封,總得把我也帶上吧。嗯?”
傾歌樂意不樂意不知道,她身後的白流連是挺想把這人從傾歌姐身上拉開的。
紅綢鋪地,弦樂奏起。琴聲婉轉,簫聲悠揚,由悠遠之處傳來。
台下人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淡紅的花瓣輕輕飄落,迷蒙的煙霧映照著圓形的舞台,宛若人間仙境一般美輪美奐。
三位妙齡的少女,便在這白色的霧氣中身影漸漸浮現。一人坐在古琴,一人站在圓台的中心,一人手持長笛玉簫。
中心的少女欠身行禮,旋即,樂聲奏響,一人起舞,兩人奏樂,恍若韶光入夢,仙人下凡。
當真是來欣賞舞姿樂聲的賓客們,瞬間沉浸在一片迷蒙縹緲的綺夢之中。
“不愧是雪雲閣。傾歌也會跳這舞嗎?”縱使是肆意如楚留蘭,也不經意的壓低了聲音。她探頭附在傾歌的耳邊,“不如改日,和我來交流一番?”
“這倒不必了。”傾歌終於開口。
“傾歌妹妹,真是無情。”楚留蘭悵然若失。
而人群附近,靠在庭院一處樹邊的展雲傲,此時卻沒有多管這些閑事的心思。
他是雪雲閣唯一見過那位天靈階的人,而若是那人沒有隱藏形貌,此刻應該就混跡在人群當中。以那楊牧那天的隨心隨意,他根本不把這城裏的地靈階放在眼裏,仿佛隻是玩具而已的態度,他應該不會為了這些眼中的弱者而改變自身容貌。
甫一開始大門洞開以來,他就在判斷附近與天靈階同道的黨羽實力時,察覺到了那人探查的氣息,正和之前他探查時撞上的感覺一樣。他應該……已經發覺了自己。
正在展雲傲心生忌憚,不敢貿然繼續探查的時候。他的身後被人一拍。
他嚇得一激靈,還以為又是那隨便施壓的天靈階找上了門,回頭看,卻是宋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