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文羽追來時,貞娘已落了下風,一身血汙,有自己的血,也有別人的,握著劍已經在微喘,沒什麼力氣了,卻不得不堅持著,唯恐倒下去便站不起來。
穆文羽站在那裏,忘了反應,呆愣的站在原地。她未曾想過再見到貞娘會是這樣,穆文羽最不願意見到的樣子。
貞娘似有感應,不經意的扭頭看過來,然後望著路道中的穆文羽瞪大眼。穆文羽怎麼會在這裏?!突然想起她曾與自己講過,最喜歡自己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貞娘低頭打量自己,自己一身白衣沾染血汙,絕不是她喜歡的樣子。自己看著,突然也覺得作嘔,不知怎麼想的,大概怕穆文羽會更討厭自己這模樣,貞娘猛地鬆了手中的劍。
她本就是強弩之弓,如今劍都扔了,哪裏還會有轉機!!!
旁人見她竟然罷手,自然不會放過這機會,突然從後一劍刺穿貞娘後心,貞娘吃痛,茫然的低頭看心口露出的一點殷紅鋒芒,胸口那一處白色頃刻就被殷染的刺目,突聽一聲淒厲的慘呼,抬頭見穆文羽失魂落魄的衝過來,有人欲動手,又被認出穆文羽的人阻攔。
顧忌著穆文羽的身份,誰也沒有攔住她,讓她衝到了貞娘麵前去,隻是穆文羽仍未來得及扶住倒下去的貞娘。
“你怎麼了,痛不痛,”穆文羽見貞娘摔倒下去,腳下跟著一軟,突然跌倒在地,她顧不得爬起來,手腳並用的在塵土裏爬向貞娘,貞娘倒在地上望著她,突然就笑了。
“呆子呀…咳,”貞娘邊笑邊咳出血來,概是因為疼吧,她又落下淚來,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穆文羽道:“一點也不疼,咳…你慌什麼。”
旁裏人上前要再給這妖女補一刀,穆文羽突然抓著劍爬起來,胡亂的在手裏揮舞,阻止任何人接近。
“你們不能帶走她!”穆文羽聲嘶力竭的吼,發帶在剛剛地上爬的時候就已散了,披頭散發的,像個瘋子:“誰也不可以帶她走!”
貞娘一早就知道,自己若離開了,穆文羽會像死了一樣難過。
見到貞娘被刺,穆文羽便已經死了。
現在的她,隻是副軀殼罷了。可自己也無法放任她不管啊。
貞娘模糊的見穆文羽的紫衫影子在眼前胡亂晃動,又覺得被人抱起,知道這人必是穆文羽無疑,於是吃吃笑了。她想起來了,自自己說她穿紫衫很好看,穆文羽就常著紫衫了,自己這句話沒有騙她,她著了紫衫,當真是很好看。
“咳,你這哪裏是舞劍啊,”然後貞娘道:“不過,我,我很喜歡。”
穆文羽聽了,寵溺的望著她,眼眶已是紅了。
“你身為穆家人,怎的和邪道一路?”
“真是妄為俠名!”那白須老者痛斥道。
貞娘聽了,突然伸手推穆文羽,隻是她手上力氣軟軟的,穆文羽又抱的很緊,並推不開。
“你放開我,”貞娘很急的說:“快放開我,我不想死了,也拖累你的名聲。”
穆文羽聽不見那些人話語似的,抓住她推自己的手,隻顧著將貞娘摟緊,穆文羽看著她,在貞娘耳邊小聲的,溫柔的說:“你說什麼呢,你莫要讓我放手,我才不會鬆手,你哪裏也不可以去,也不可以離開我,”一邊說,一邊輕輕的拍著懷裏的貞娘,一如睡前哄她似的:“你忘了,我們說過,死了也在一起,那不是夢,你確實應承我的,你答應我,不要喝那碗湯..”
穆文羽好像又渾渾噩噩的了,隻是低聲說著昨日的糊塗話。
貞娘就隻有在她懷裏哭。
“我誤了你,”貞娘像個孩子一樣哭道:“我誤了你,若不是我,你本應是個頂天立地的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