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水流下來的河燈走下下遊,見到了自己,歪著頭問自己,可不可以為她撿那盞河燈?
自己還以為她是林中鬼魅。
還以為是命中注定。
原來是..別有用心。
無妨,貞娘,你不必擔心,我不會恨你。
隻是,再不要相見了..
貞娘不得不逃,留下來,就隻有死路一條。
人的命都隻有一條,不得不珍惜著活,殺別人,和自己死不一樣,貞娘隻有逃。
她無法直視穆文羽看向她的目光。
無人追她,貞娘卻沒有停下腳步,直到再無力氣,腳下一軟跪倒在地上,她沒有站起來,便那樣跪著,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在荒林中低低啜泣:“我錯了…”
哪裏錯了呢?錯在太狠毒,匕首上淬了劇毒,還是錯在她是笑言玉貞的貞娘?
這聲低語,無人聽聞。
穆文羽被邪道笑言玉貞刺傷的消息再次傳遍江湖。
上一次穆文羽被害的一身功力全無,如今她隻是個普通人,再受這一刀,在旁人眼裏,已然是活不久,隻等這一口氣沒。
現下似乎隻有回去聖君身邊一條路,否則被江湖正道發現,就沒上次那般幸運了。
但貞娘沒有這樣做,她躲了幾日後,回去了那處竹屋。
竹屋空空蕩蕩,安安靜靜的。
誰也想不到貞娘會回來送死,穆家的人都已離去,隻有竹屋前有幾灘血跡,除此外似乎毫無改變。倒是很安全。
就好像貞娘仍和穆文羽在一起似的。
貞娘蹲下`身,用手將旁邊的土抓過來撒在血跡上,將血跡徹底掩蓋,然後又在上麵踩了踩將土踩實,很滿意的拍拍手掌,走進了竹屋。
隻是這裏到底隻有她一個人了。
貞娘就一個人在這竹屋住了下來,她不願離去,這裏畢竟是她和穆文羽的小家。
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有什麼意思呢?
貞娘常常做夢,夢見穆文羽回來,又神色冰冷的推開她,貞娘從沒見過穆文羽那樣的神色,於是每每從夢中驚醒。醒來後卻又遺憾,若那夢再做的久一些就好了。
便是噩夢,至少夢裏還有穆文羽的身影。
除卻夢中,貞娘已無法和穆文羽相見了。
然後有一日,貞娘突然夢見那日穆文羽在自己麵前,將自己的匕首刺入她的身體裏時的模樣。
貞娘看見穆文羽吐出血來,質問自己道:“為何騙我,為何害我?”
“我,我不想的..”貞娘驚慌的落下淚來,伸手去捂穆文羽的傷口,但血流的好多,貞娘按不住傷口,隻將雙手染的滿是鮮血。
穆文羽的血。
貞娘尖利的大叫一聲,將穆文羽緊緊摟在懷裏,可穆文羽卻一動不動的。
貞娘就維持著那樣的姿勢,感覺自己抱著穆文羽,就那樣呆了好久,有好多年那麼久,然後她捂著難過的心口醒來,才發覺隻是一場夢而已。
雖然隻是一場夢,但穆文羽的確已經不大好,貞娘猜得到她的情形,那柄匕首上淬的劇毒有多要命,貞娘曉得的。
自己的確不該和穆文羽再相見,可那之前,穆文羽總不能死。
貞娘下了決心離開,在那之前,將穆文羽的毒去了。
那是貞娘的匕首,貞娘自然曉得如何解這毒。
白日裏容易被發現身份,於是貞娘夜裏潛入了穆家,她隱匿行蹤的功夫最好,悄無聲息,輕車熟路的潛入了穆文羽的房間。
穆文羽的房間仍然燃著燭火,有個下人正在床邊喂穆文羽吃藥,穆文羽躺在床上昏迷著,無法將藥喝下去,那下人就將一口藥喂進她嘴裏,就要給她運功讓她將這口藥吞下去,吊著這半口氣。
穆文羽這副樣子,穆家上下都很難過,穆老太太更是如此,一雙眼睛都快哭瞎了。穆老太太原本想將貞娘擒住來挽救穆文羽的名聲,她看出來貞娘對穆文羽的情意,相信貞娘不會對穆文羽出手,事情也的確如她所願的發展,可她偏偏低估了穆文羽對貞娘的情意!
穆文羽已是如此用情已深!
已是如此!
貞娘默默看著,待那下人吹熄了燭火出去,便進了屋去。
穆文羽無知無覺,已經和個死人似的了,貞娘看見她這副樣子,險些又要落下淚,連忙從袖中掏出藥丸喂她吃了,又為她推功運勁,將穆文羽體內的毒盡數逼了出去,穆文羽一口汙血噴出來,痛苦的咳個不停,貞娘連忙倒了盞茶喂她喝下去。
中的毒被去除,穆文羽當下好了不少,至少這條命是撿回來了,隻是很虛弱,而且不甚清醒,看見眼前模糊的人影,一把將她抓住了,小聲問她道:“貞娘,我這是做夢麼?”
貞娘見穆文羽醒了,就想要逃,她不敢見穆文羽,原本也是這樣打算,將穆文羽的毒去了就離開,可現下這時候,她才發現想離開是如此難。
見穆文羽認出自己,貞娘一時慌神。
說過不相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