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 有一個人可以挽救阿覺(3 / 3)

“啦嗦。”塔巴答應著,轉身就跑。

他氣喘籲籲地跑到康薩府,向梅朵做了彙報,梅朵聽後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塔巴催促著:“小姐,我來這時辰,怕是白瑪少爺已經上路了。”

梅朵緩過神來,她說道:“我知道了,你趕緊回去吧。”

管家見塔巴慌慌張張地又跑了,他過來問道:“小姐,他又來報什麼信兒啊?”

“你甭管了。”梅朵說著,匆忙出門了。

管家正在那兒發愣,康薩走過來,他問道:“怎麼回事兒?”

“我問了,小姐不肯說,隻聽見說白瑪少爺……什麼什麼的,看情況好像挺危急,小姐的臉都白了。”管家回話說。

“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兒,街上亂哄哄的,你帶幾名仆人去保護小姐……帶上槍!”康薩吩咐道。

管家帶上槍,帶著仆人徑直去了德勒府,他進門便問:“我們家小姐來了嗎?”

巴桑迎上去,他有些奇怪,說道:“沒來啊。”

管家一聽,急了:“沒來?那我們家小姐哪兒去啦?”

一名官差急匆匆地走進了白瑪的辦公室,他恭敬地說:“書記官大人,噶廈通知您五時三刻去大昭寺議事廳開會。”

“都什麼人去?”白瑪問道。

“帕甲大人已經去了,市政衙門就通知你們兩個人。”

“知道了。邊巴,準備一下,我們走。”

邊巴見官差走了,勸說道:“少爺,外麵那麼亂,開什麼會啊,開會也是叛亂的會,您別去了。”

白瑪想為軍區多搜集一些情報,於是說:“正因為是叛亂的會,我才一定要去參加,看看他們又搞什麼名堂。”他說著,和邊巴走出了市政衙門。

小普次和馬匪們埋伏在市政衙門不遠處的林子裏,他見白瑪走了出來,問道:“準備好犛牛口袋了嗎?”

“準備好了。”馬匪答道。

“再備一塊破氆氌,一會兒把他罩在袋子裏扛走。”

“啦嗦。”

“他一會兒經過這個街口,我們就衝上去。”小普次吩咐完,回頭看了看眾馬匪,他們個個緊盯白瑪,伺機而動。

梅朵突然跑進了他們的視線,她大叫:“白瑪……,白瑪……”

白瑪停住腳步,問道:“梅朵,你怎麼來啦?”

“別問那麼多了,你快跟我回去,回到市政衙門裏去。”

“怎麼回事兒?”

“別問了,快走。”梅朵拉著白瑪往回跑。

馬匪們蒙了,一馬匪說道:“唉,那小子,他……回去了。”

小普次一邊張望,一邊說:“那姑娘,是康薩噶倫的女兒……”

白瑪邊跑邊問:“到底怎麼回事兒?”

“已經有人在路上埋伏了,要劫持你。”梅朵答道。

白瑪驚訝,他四下張望,竟看見小普次帶著一群馬匪朝自己衝過來。白瑪大叫:“快跑。”他拉著梅朵跑進了市政衙門,把大門關上了。

馬匪被關在了門外,大喊著:“出來,出來,你這個藏人的叛徒,你快出來,你不出來,我們就衝進去了。”他們朝天上放了兩槍。

央宗站在市政衙門不遠處的胡同裏一直關注著這邊的動靜,她見白瑪和梅朵安全了,放心了。塔巴尋尋覓覓地跑了回來,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小姐,可找到你了,你怎麼在這兒呢。”

“白瑪少爺已經回去了,應該安全了,我們走。”央宗說完,轉身剛要走,突然又轉過身來睜大了眼睛,她仔細觀察後說:“塔巴,你看,那個帶頭的,是小普次。對,就是他。”

“是他,小姐,那個在拉薩河邊害你的人,就是他。”

央宗見到仇人,分外眼紅,她想衝出去,被塔巴拉住,他說道:“小姐,等等,他們人多。”

康薩管家、巴桑帶著仆人也趕來了,他們看見馬匪們在市政衙門前鬧騰,康薩管家上前問道:“怎麼回事兒啊?”

一名藏軍官回話說:“管家老爺,我們奉命來抓白瑪,有個娘們兒跑來壞了我們的事兒。”

管家揚手打了藏軍官一個嘴巴,罵道:“什麼娘們兒,那是我們府上的梅朵小姐,瞎了你的狗眼!”

藏軍官挨了打,心裏窩火,他也凶了起來,罵道:“老雜毛,你敢打我。”他和康薩管家撕打起來,眾馬匪把康薩管家等人團團圍在裏麵,推推搡搡。

站在台階一旁的小普次見情形不妙,轉身溜了,他的兩名仆役也跟著他走了。央宗和塔巴見狀,馬上衝出來,跟了上去。

巴桑帶著仆人狼狽不堪地跑回了德勒府,他衝到剛珠麵前焦急地說:“管家老爺,不好了,那些鬧事的家夥把白瑪少爺堵到市政衙門裏出不來了。”

剛珠望著他,驚訝地問:“你這是怎麼啦,鼻青臉腫的?”

“被他們打了一頓,康薩管家也掛彩了。”

“這還了得,帶上人跟我去市政衙門。”

“不行啊管家老爺,那幫家夥混不吝,我聽說工委駐地已經被他們給圍了,全是真刀真槍。阿沛老爺家,還有中央代表駐處都被他們給堵上了。”

剛珠感到情況危急,想了想說:“巴桑,你在府上盯著,我趕緊出去一趟。”他說完,丟下巴桑,一個人匆匆地走了。

貢布從碉樓裏出來,看見剛珠行色匆匆,他衝身邊的兩名馬匪使了個眼色,馬匪心領神會,跟隨剛珠而去。

這一切被蹲在牆邊喂馬的強巴看在眼裏,他趁馬匪們不注意,跑去找巴桑。他衝著巴桑又是比畫又是叫,巴桑實在不明白他的意思,強巴指著外麵,急得亂跳。貢布出現在他們身後,罵道:“這該死的啞巴,上躥下跳,耍猴呢。”

強巴不跳了,嚇得不敢出聲了。

剛珠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偏僻小院外,他四下環顧,發現沒人,伸手敲門。大門開了,剛珠鑽了進去。兩名馬匪看見剛珠進了院子,他們嘀咕了幾句,一名馬匪轉身跑了。

留下盯梢的馬匪正在牆根撒尿,小院的門又開了,剛珠率先出來,他左右看了看,轉身走了。接著,紮西和兩名喇嘛也走了出來,他們朝另外的方向走了。

馬匪見他們都走了,他也不尿了,提著褲子,跟上紮西。

紮西一行徑直去了市政衙門,他們躲在遠處向門前張望。馬匪們已經不再吵鬧了,而是坐在地上玩著骰子。喇嘛喬喬對紮西說:“老爺,我在三大寺有很多朋友,我去找他們把大少爺救出來。”

“再等等,他們現在圍而不攻,看來隻是想困住白瑪,估計他暫時沒有危險。”紮西說道。

次旺和兩名年輕的喇嘛晃晃悠悠地走過來,喇嘛旺旺拽了紮西一把,小聲地說:“德勒老爺,你看,是那個人嗎?”

紮西回頭,看到了次旺,他說道:“沒錯,就是他!”三個人跟了上去。

央宗和塔巴一路跟蹤小普次等人,他們毫無知覺,央宗見街道上隻有他們三個人了,回頭對塔巴說:“我的仇人就在前麵,我要殺了他!”

“小姐,我幫你。”塔巴說。

央宗抽出腰刀,正準備追上小普次,突然看到小普次等人一閃身進了院子。

塔巴奇怪,問道:“這是誰家?”

央宗看著眼前的小院,想起自己當年跟蹤娜珍而來,趴在牆頭看到她和帕甲抱在一起的情景,她明白了,這是帕甲的家,小普次他們和帕甲肯定是一夥的。央宗狠了狠心說:“走,我們衝進去。”他們正準備向帕甲小院摸過去,突然聽到身後有聲響,於是回頭張望。

次旺和兩名年輕的喇嘛朝這邊而來,他們身後不遠處跟著紮西和喇嘛喬喬、旺旺。

央宗愣住了,她觀察著說:“先別動……德勒老爺,他怎麼在拉薩?”

塔巴也奇怪,他嘟囔著:“他怎麼變成喇嘛啦?”

年輕的喇嘛邊走邊說:“前麵就是帕甲大人家啦。”

次旺問道:“帕甲大人叫我去幹什麼啊?”

“你去了就知道了。這些年委屈你了,帕甲大人說你忠誠,要重用你呢。”

“真的?”次旺膽戰心驚地問。

紮西等人突然趕上來,衝到次旺麵前,攔住了他的去路。紮西問道:“次旺,你還認識我嗎?”次旺一愣,轉身就跑,兩名年輕的喇嘛也跟著跑去。紮西等人追上去抓住他們,幾個人相互撕扯起來。央宗和塔巴見狀,從對麵迎了過來。

這時,從旁邊跑過來一隊康巴馬匪,為首的是被央宗親過的傑布。傑布吆喝:“怎麼回事兒?”

次旺已經被紮西和央宗等人扭住,次旺扯著嗓子喊道:“他是德勒老爺,跟紅漢人是一夥的,兄弟們快把他抓起來。”

馬匪一哄而上,把紮西等人團團圍住。

央宗一見馬匪,樂了,她說道:“傑布,把他給我綁了,這該死的,欠我的債還想跑,綁了,回去我要扒了他的皮。”

塔巴把次旺的袈裟扯開,蒙住他的頭。次旺掙紮著說:“我沒欠你債,你是誰啊?認錯人啦!”

馬匪傑布一頓拳打腳踢,把次旺給捆了起來。兩名年輕的喇嘛嚷嚷著:“我們是一起的,是帕甲大人……”

央宗衝過來,揮鞭子打在他們臉上:“臭喇嘛,這是我要抓的人,再囉唆,連你一起綁了。”

兩名年輕的喇嘛見情形不妙,撒腿就朝帕甲小院跑去。

央宗對馬匪說道:“傑布,把人交給我,你們圍攻工委去吧。”

“夫人,你能對付得了嗎?”馬匪問道。

“沒問題,這不是還有三個師傅嗎,都是自己人。”

“夫人,您還沒賞我呢!”

“賞!等回去,叫當家的賞你鞭子!”央宗說著,和塔巴、紮西等押著次旺走了。

馬匪們開心,衝著離開的央宗吹口哨。

小普次和他的仆役正在帕甲家裏擺弄著新槍,他開心地說:“真家夥,英國造。”

兩名年輕的喇嘛跑進來,忙不迭地叫著:“大人,大人……”

“慌慌張張的幹什麼,鬼追你呢!”小普次不耐煩地說。

帕甲從裏屋走出來,他問道:“次旺呢?”

“我們已經到了門口,結果碰上德勒老爺了,也不知道他從哪兒衝出來的……帶著一群康巴人,還有喇嘛……他們把次旺抓走了。”

帕甲聞聽,惱火地問:“你確認是德勒老爺?”

“對,次旺認識他,肯定是德勒老爺。”

“他怎麼會跟康巴人在一起?那些人是哪夥的?”

“不清楚。”

帕甲跌坐在卡墊上,他越想越怕,嚇出一身冷汗,自言自語地說:“次旺落到紮西的手裏,我們的麻煩要來了。”

紮西他們一直把次旺帶到藥王山摩崖石刻下,才停下腳步。央宗一把將次旺頭上的袈裟扯下來,她和紮西逼視著他。次旺嚇得直抖,央求著:“老爺,饒命啊,小姐,饒命啊。”

“你不是梅朵小姐的仆人嗎?”央宗問道。

“啦嗦,啦嗦。”

“送親的時候,你給我牽過馬,怎麼又成喇嘛啦?”

次旺嚇得不知所措,一直勁兒地磕頭:“啦嗦,啦嗦。”

紮西審視的目光看著他,最後說:“央宗,你不要逼他了,交給我吧。”

央宗想了想,轉身離開,她說道:“前麵不會有什麼人攔著,你們走吧。”

“央宗,你等一下。”紮西叫住她。

央宗背對著紮西,停住了腳步。

“你為什麼要幫我?”紮西問道。

央宗百感交集,她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答道:“不為什麼,碰上了。”

“當年,婚禮上你為什麼突然出走?”

“不為什麼,我們康巴人就這性格,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你怎麼會跟貢布在一起?”

“貢布是康巴人,我也是康巴人,投脾氣。”

紮西急了,他大聲地說:“他是馬匪,他綁架過我……”

央宗情緒有些激動,她吼道:“他綁架過誰與我無關,我不知道,你不要問我了。”

“央宗……”

“我救了你,也抓了你要的人,你還囉唆什麼,你快走吧。”央宗說完,跑了出去。

塔巴趕緊跟在她身後,消失了。

紮西望著他們的背影,自言自語地說:“這個康巴姑娘,簡直莫明其妙,不可理喻。”

他並不知道央宗就是德吉當年的女兒蘭澤,而央宗卻知道眼前的這位德勒老爺就是自己的爸啦。父女相見卻不能相認,央宗再也無法抑製自己心中壓抑已久的思親之情,她跑到山角後麵,失聲痛哭。

塔巴見央宗哭得傷心,安慰她說:“小姐,德勒老爺是好人,我不知道你心裏想的是什麼,可我知道你一定有話要對德勒老爺說,你怎麼不說啊?”

“你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不想說。”

“這些年你一直傷心難過,現在回到拉薩了,你比以前更傷心了,還不如在西康呢。”

“拉薩是我的家,德勒老爺他是……他是……他是貴族老爺……你不要問我了。”

突然,遠處傳來了槍聲。塔巴伸長脖子張望,他說:“那邊有人來了,好像是藏兵。”

央宗擦幹眼淚,說道:“我們走。”

“我們還進城找小普次嗎?”

“小普次……他隻是一個小卒子,我與他無冤無仇,背後指使他的人一定是帕甲。”央宗說完,和塔巴迅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