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珍抑製不住情緒,她吼道:“走,離開這裏!”
白瑪戀戀不舍地向後退了幾步,娜珍見他真要離開,仰起頭來,淚流滿麵地說:“白瑪,不要再找你的阿媽啦,不要再找了……不要再找了……”
白瑪一下撲了過來,抱住娜珍叫道:“阿媽啦……”娜珍再也無法抑製自己的感情,緊緊地抱住白瑪,痛哭起來。
娜珍帶來的信徒圍了過來,他們疑惑地望著這對母子。兩名警察看到如此情景,他們嘀咕了幾句,一名警察轉身走了。他找到帕甲,向他如實地做了彙報。
白瑪把娜珍帶回了德勒府,她站在佛龕前恭恭敬敬地敬香,紮西審慎的目光望著她。白瑪上前解釋說:“爸啦,我在拉薩城外找到了阿媽啦,我請她到府上結緣。”
娜珍轉過身來,衝紮西雙手合十行禮。紮西客氣地說:“娜珍,你坐吧。”
“施主,我不叫娜珍,上師給貧尼賜了法名,曲尼南傑。”娜珍說道。
“啊,曲尼師傅……你這些年在哪兒啊?一直沒有你的消息。”
“貧尼在雪域高原各地參拜聖跡,潛心禮佛,這次來拉薩是為重修敦巴寺,廣結善緣。”
“敦巴寺?”
“敦巴寺是蓮花生大師來西藏傳法時,曾經駐錫的寺院,寺中藏有大清雍正皇帝所題善覺寺的匾額,還有十三世達賴佛爺和五世達賴佛爺的壁畫。那裏原有三十六根柱子的主殿和十三間經堂,第十五饒迥水豬年,九世班禪佛爺從日喀則出走內地的時候,發生了地震,這個寺院被震倒,從此荒棄了。”
“你這是做了一件積功德的事兒啊……”
阿覺突然怒氣衝衝地闖了進來,他接過話茬兒說:“積什麼功德,她是罪有應得!”
“阿覺,曲尼師傅是你的長輩,不得無禮!”紮西訓斥道。
“曲尼師傅?她也配叫師傅!這個蛇蠍女人!”
“阿覺!越來越放肆!剛珠,把他給我拖出去,關到佛堂裏!”
“爸啦,這個女人騙了您十幾年,也害了我十幾年!我有話要說,我有話要說!”
“你又在胡言亂語!”
娜珍攔紮西,問道:“施主,這位是……”
“他是二少爺阿覺,阿媽啦,您不記得啦?”白瑪說道。
娜珍望著阿覺,神情有些恍惚,她喃喃地說:“記得,我記得。他離開拉薩的時候才七歲……”
“既然記得我,你就說說吧,說說當年怎麼把我騙走的。”阿覺氣憤地說。
“孽障!閉嘴!”紮西製止他。
“爸啦,我根本就不是什麼活佛,是她一手策劃的,她騙了你,你問她!”阿覺不依不饒地說。
“剛珠,把他給我轟出去!”
剛珠上前拉阿覺,阿覺卻梗著脖子嚷嚷:“我要查明真相!水馬年,吉塘寺來把我接走,那是一場陰謀,是陰謀……你說啊,別裝糊塗。”
“剛珠管家,你放開二少爺吧。施主,那段孽債是該說清楚的時候了。”娜珍平靜地說。
“你說什麼?”紮西驚異地問。
“水馬年,西康省吉塘寺的僧人來拉薩尋訪靈童,我當時……鬼迷心竅,買通了吉塘寺的大喇嘛,把阿覺小少爺認作吉塘活佛的轉世靈童……”
“她承認了,你聽聽,爸啦,她承認了!”阿覺憤憤地說。
白瑪愣住了,紮西震驚了,他問道:“娜珍,你,這是為什麼?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貪戀塵世的浮華,貪圖德勒府的富貴,罪過啊,我有罪過。”娜珍誠懇地說。
“她想獨霸我們德勒府,就和白瑪串通好了,把我騙到西康去了。”阿覺說道。
“與白瑪無關,他什麼都不知道,壞事是我一個人做下的。”
“你怕我長大以後跟白瑪爭家產,難道不是嗎?你和你的親兒子要獨吞我們府的家產和族號,你還敢說白瑪與此事無關,騙人,你這個騙子,無恥的女人!”
“信不信由你,此事與白瑪無關。”娜珍說著,她手撚念珠,開始念經。
阿覺得理不饒人,他吵鬧起來:“爸啦,我不想當活佛,我要還俗!我才七歲就被抱到寺院裏受罪,我根本就不是活佛。我要把這些年失去的東西都補償回來,德勒府是我的。”阿覺說著,又指著白瑪嚷嚷:“你和她的詭計敗露了,你還有什麼臉在這個家裏住下去?滾,你們都滾出去!”
“二弟,你冷靜冷靜。這件事兒,我也是才聽說的……”
“你又在騙人,你是憋足了心思要繼承德勒府……爸啦,你完全被他們蒙蔽了,你得給我做主啊。”
紮西緩過神來,他歎了口氣,質問娜珍:“你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回到府上?”
娜珍無語,自顧自地念著經。
紮西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他吼道:“你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跟我說這些?”
娜珍沉靜地答道:“施主,我是受了戒的僧尼,必須遵守不妄語的戒條,我不能再說假話。”
紮西無語了,他感到心口一陣劇痛。娜珍從天而降,讓紮西措手不及,十幾年前的往事浮現在他的眼前,那麼神聖的佛事竟是一場騙局。他很惱火,也感到愧對阿覺,甚至對自己信仰的宗教產生了動搖……另外,他不明白阿覺怎麼知道的這一切?是誰告訴他的?土登格勒嗎?還是娜珍的舊相好帕甲?娜珍和他們又有怎樣的聯係?這一切的背後是什麼?紮西越想心中越加惶恐。
夜深了,娜珍坐在白瑪的房間裏念經打坐,白瑪過來給她披上一塊毯子。娜珍抬頭望著兒子,難過地說:“白瑪,你要厭惡我,就說出來吧。”
“阿媽啦,都是過去的事兒了,不提了。”
“看來,阿覺要還俗留在府上了,他不會容你,都是我造的孽啊。”
“阿媽啦,您別自責,您這樣,兒子的心裏會更難受。阿覺弟弟在寺院裏受了這麼多年的清苦,他想留在府上,也是應該的。如果他不容我,我也不想讓爸啦為難,我可以離開。畢竟我在市政衙門有一官半職,可以自食其力,都新時代了,我沒有必要守著這個沒落的舊式宅院。”
娜珍感動,愧疚地說:“你這是……替阿媽啦贖罪啊。”
德勒府門外的工事上站著一個康巴人,他正大聲地煽動著眾人:“兄弟們,紅漢人縮在軍營裏不敢出來了,他們害怕了。”他的腳下站著一些馬匪、藏兵、流氓喇嘛等,眾人吵吵嚷嚷地附和著,興奮地衝天上放槍。
康巴人繼續說道:“誰吃了紅漢人的大洋,背叛了政教大業,不管他是貴族還是平民,我們就把那些大洋融化成銀水灌死他。”眾人又是一陣起哄,又朝天上放了幾槍。
突然,德勒府門大開,阿覺走了出來,眾人見狀,安靜了。阿覺衝他們招手,叫道:“你們過來,都過來。”
貢布並不靠近,他對身邊的頭目嘀咕了幾句,頭目大聲地吆喝著:“活佛叫你們呢,走,快走,聽活佛招呼!”
康巴人從工事上跳下來,帶著眾人朝阿覺圍攏過去。
紮西正坐在佛堂裏鬱悶,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亂哄哄的聲音,他起身來到窗前,向下張望。阿覺帶著康巴人和藏兵、喇嘛等正往院子裏走,剛珠和仆人們攔不住,院子裏立刻喧鬧起來。
紮西轉身衝了出去,他來到主樓的台階上喝道:“阿覺,這是怎麼回事兒?”
阿覺一見紮西,鼓動眾人說:“這是我的爸啦,你們快去行禮。”
眾人跑到台階前,半真半假地鞠躬,七嘴八舌地叨嘮著:“老爺吉祥,老爺紮西德勒……”
紮西知道阿覺在胡鬧,審視的目光盯著他。阿覺不以為然,得意地說:“他們是我的信眾,在外麵風餐露宿,沒吃沒喝,我讓他們住進府上。剛珠管家,去把府上最好吃的東西都拿出來!”
“二少爺,這麼多人闖進院子,簡直是胡鬧嘛!府上尊貴,是有規矩的。”剛珠上前勸道。
白瑪和娜珍聽到院子裏吵吵鬧鬧,也從碉樓裏出來了。阿覺看見了娜珍,指著她說:“什麼狗屁規矩,那麼歹毒的女人都能住在府上,我的信眾怎麼就不能呢?而且,他們都是為了捍衛藏人的政教大業來拉薩的。快去!把好吃好喝的拿出來!”
“阿覺,你過來。”紮西叫道。
阿覺來到台階上,揚頭望著他,一臉不馴服。
“不用搞這些名堂,你到底想幹什麼?”紮西問道。
“沒什麼,我想得到我應得的,你如果還認我這個親兒子,就應該給我,算是補償。”
“你想要什麼?”
“爸啦真是健忘,前幾天我剛跟您說過,我想到噶廈當一名僧官。不,我的胃口太小了,我還想做德勒府的主人,把這對母子轟出去,永遠不要讓我再見到他們!爸啦,你看行嗎?”
紮西氣得臉色發青,他一把揪過阿覺,罵道:“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孽障!”他揚手就打阿覺。
白瑪衝上來,拉住紮西說:“爸啦,有話說話,您不能動手啊。”
阿覺一邊掙脫,一邊躲閃著說:“我是活佛,你怎麼敢打活佛啊。來人哪,快來人哪!”
紮西氣憤,一邊追打他,一邊罵道:“我打的就是你,我打的就是你這個活佛。”
阿覺躲到康巴人的身後,叫嚷:“還傻愣著幹什麼!他老糊塗了,把他請到邊上去,讓我爸啦到邊上歇著去!動手啊,動手啊。”
幾名康巴人一擁而上,把紮西架回到台階上。剛珠、強巴等仆人見狀也擁了上去,兩夥人廝打起來。娜珍見狀,衝到阿覺麵前說道:“我做下的罪孽,由我來償還。阿覺少爺,你不要牽怒於德勒老爺……”
“沒你說話的份兒!”阿覺說著,把娜珍搡到了一邊。白瑪趕緊上前扶住她。
仆人們被眾康巴人打得滿地亂滾,紮西被按在台階上,動彈不得。阿覺湊上前來,厚顏無恥地說:“別跟我動手,我比你年輕!也比你人多……爸啦,你就把德勒府交給我吧,前幾天跟你說過,我要讓德勒府的榮耀像雪山上升起的太陽一樣,越來越紅火。我向你保證!”
“不可能,絕不可能!”紮西憤怒地說。
阿覺惱怒了,他在紮西麵前來回亂竄,最後說:“怎麼就不可能,難道你非要把這份家業傳給白瑪?你老糊塗了嗎?我才是你的親兒子,他不過是一個野生的雜種。你不讓我做官,也不給我家業,你真是老糊塗啦!”
“忤逆!你這個不孝子孫,忤逆!”
“爸啦,你真的不肯答應我?”
“你做夢吧!佛菩薩在夢裏都會懲罰你!”
“好,好,好,懲罰我?該懲罰的是她!是這個女人害了我!”阿覺惱羞成怒,他衝到娜珍麵前就要打她,忽然他停住手,一臉壞笑地對身邊的康巴人說:“我是活佛,不打人,我怎麼能打人呢?你們動手!”
兩名康巴人開始對娜珍拳打腳踢,白瑪衝上來,和他們廝打,另外一夥康巴人把白瑪拉到一邊,綁在柱子上。
紮西怒吼著:“阿覺,你個混賬東西!她不管怎麼說,也是你的阿媽啦!”
阿覺根本不理,康巴人把娜珍打得在地上滾來滾去,她的慘叫聲不斷傳來。
白瑪怒不可遏,他大叫著:“二弟,阿覺……,你放了阿媽啦,我答應你,我走!我離開德勒府!”
“叫什麼叫,真討厭!”阿覺衝著身邊的康巴人一揮手,康巴人將身上的氆氌撕下一條,塞進了白瑪的嘴中,白瑪嗚嗚亂叫,憋得滿臉通紅。
阿覺再次湊到紮西麵前,威脅地說:“爸啦,你就答應我吧,答應我,我就饒恕那女人。”
紮西怒視阿覺,憤恨地說:“我要答應你,就是德勒府天災人禍的開始,你把她放了,快放了!”
“還是不答應,爸啦,你可真是殘忍啊。”阿覺說著,衝康巴頭喊道:“讓她贖罪,別停。”
康巴頭湊到阿覺麵前,一臉壞笑地說:“活佛,別打了,聽說老爺都不舍得碰她,她閑著也是閑著,細皮嫩肉的,讓兄弟們好好享用享用。”
“這主意好!”阿覺說完,一屁股坐在台階上,觀賞的樣子。
一群康巴人抬來了一張桌子,他們把娜珍扔到上麵,撕掉她的衣服……
“簡直就是一群畜生,魔鬼!”紮西一邊罵著,一邊拚命掙紮著,但他被按得牢牢的,動彈不得。
康巴人強奸娜珍,娜珍慘叫著,有人捂著她的嘴……
阿覺像看戲一樣,坐在紮西的邊上,他不懷好意地說:“她可真慘啊,這叫聲聽起來可真瘮人哪,爸啦,你不救救她?你可是有名的善主啊。”
紮西徹底崩潰了,他歇斯底裏地喊道:“住手,住手,你叫那些畜生住手!”
“住手,沒問題,你答應我,他們馬上就把阿媽啦放了。”
“我答應你,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真的,爸啦,你終於想明白了,給我捐個僧官?”
“好,給你捐。”
“你讓我頂門立戶?”
娜珍的慘叫聲不斷傳來,紮西痛苦地吼道:“你趕緊放了她,放了她!你這個畜生!”
“那好,你們,也舒服夠了,放了她吧!”阿覺衝康巴人喊道。
眾康巴人歇手,娜珍慘不忍睹,癱在桌子上,紮西精疲力竭,也癱在了地上。
阿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他說道:“爸啦,你畢竟是我的親老子,你對我不仁,我不能對你不義,你老家不是有一個莊園嗎,你到那兒養老去吧。”他說完,揚長而去。
院子裏安靜了下來,但紮西的耳畔依然還是娜珍的慘叫聲,刺激著他的神經。
白瑪抱著遍體鱗傷的娜珍,悲痛欲絕地哭著:“阿媽啦,是我害了你……我把你請到府上,沒想到,是一場劫難,是我害了你……”
娜珍目光呆滯地躺在桌子上,一動不動地看著天空。
披頭散發的紮西跌跌撞撞地走進來,他絕望地說:“娜珍,我們走,把這裏留給那群魔鬼,我們走,離開這裏……”
帕甲在轉經筒處焦急地等待著,他不停地轉著轉經筒。一會兒,貢布朝這邊跑來,他跳下馬上前說道:“帕甲大人,明天早晨紮西就回阿媽莊園了。”
帕甲嗤之以鼻,他陰險地說:“這可是個難得的好機會,失不再來。”
“奪底溝的山口是他們必經之路,那裏的地形我熟悉。”
“這回……必須讓紮西死無葬身之地。貢布,要做得幹淨、利索。”帕甲說著,又拉過貢布,如此這般地囑咐了一番。
第二天一大早,紮西便帶著娜珍、白瑪準備離開德勒府。仆人們趕著五匹騾子等在大門口,騾子身上馱著馱子。紮西神情沮喪地來到門口,他發現門前突然幹淨了,鬧事的人也沒了,他的臉上掠過一絲不安。
阿覺高高地坐在台階處的椅子上,他看著紮西等人故意高聲地說:“爸啦,我還是送你出城吧。”
紮西像沒有聽見一樣,走出了大門。強巴突然衝了過去,抱住他的腿,又是比畫,又是叫。仆人把強巴拉到一旁,紮西木然地出門了。
“白瑪大哥,路上照顧好爸啦,要是出了差錯,我饒不了你。”阿覺又叫道。
站在阿覺一旁的剛珠,戀戀不舍地望著紮西,他朝前走了兩步。康巴頭一把將他拽回來喝道:“你留下,侍候吉塘活佛!”剛珠隻好停住腳步,不敢再走了。
阿覺瞥了一眼剛珠,說道:“剛珠管家,我年紀還小,德勒府的大事小情,還得你管。你說對不對啊?”
剛珠弓腰低眉,不言聲。
一名馬匪躲在德勒府不遠處的胡同裏,他一直覷視著這邊,他見紮西一行人走了,轉身跑了。
他一直跑到拉薩河邊的瑪尼堆,氣喘籲籲地向貢布彙報說:“德勒老爺他們往東南方向出城了。”
“你看得準?”貢布問道。
“看得準,千真萬確。”
“兄弟們,差事來了,帶上家夥跟我走!”貢布興奮地說。
塔巴正在一旁熬茶,他聽到貢布等人的談話,心裏一激靈。貢布上馬準備要走,央宗從帳篷裏鑽出來,她問道:“貢布,你幹什麼去?”
“劫人哪,我還能幹什麼。今天油水大,金銀財寶我給你弄回來一堆,保管你可勁兒使喚。”貢布說著,一揚鞭子,打馬前行,一夥人跟著他走了。
塔巴趕緊跑到央宗麵前,緊張地說:“小姐,當家的是去劫德勒老爺。”
“劫德勒老爺?”央宗驚訝地問。
“我們趕緊給老爺報信去吧。”
“走,快走。”央宗和塔巴翻身上馬,突然,央宗又停住了。
“小姐,你怎麼啦?”
“當年我不告而別,德勒府的人肯定恨死我了,我現在去說有人要襲擊他們,他們會信我嗎。”
“那怎麼辦啊?”塔巴焦急地問。
央宗也束手無策,她騎在馬上直打轉轉。
紮西、白瑪、娜珍等一行人走在荒原上,他們朝奪底溝的山口而去。貢布等馬匪已經埋伏在了山坡後。馬匪頭開心地說:“德勒府的人這回插翅也難逃了,今兒個老少爺們兒要開開葷腥了。”
“等他們來了,我要報一箭之仇。當年,紮西差點兒沒把我活捉了,這該死的!”貢布興奮地說。
“紮西沒想到他也會有今天。”
“兄弟們,到時候聽我招呼,東西全部擄走,活人一個不剩,全給我放血。”貢布說著,摸出鼻煙壺,把鼻煙彈在指甲上,然後深吸一下,打著噴嚏,享受著。
土坡後的馬匪看到了紮西等人,衝著貢布吹口哨。貢布收到信號,命令馬匪們子彈上膛,趴在土坡後麵,準備襲擊。
貢布看到紮西一行人緩緩朝這邊走來,他得意地說:“這回,看你還有多大章程!”
紮西、白瑪、娜珍一行人已經離山坡不遠了,突然他們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白瑪回頭張望,他吃驚地說:“爸啦,你看,後麵來了一隊人馬。”
紮西駐足眺望,梅朵帶著陳新橋等十幾名解放軍戰士騎馬追了上來。陳新橋上前說道:“德勒老爺,你要回鄉下莊園,怎麼也不打個招呼。”
紮西不解地問:“你們這是……”
“我們來送你一程。”
“陳主任,你太客氣了。”
“三班長,注意警戒。”陳新橋命令道。
戰士們端槍警戒,把紮西等人夾在中間過山口。
山坡後的貢布蒙了,他奇怪地說:“怎麼來了那麼多解放軍?”
馬匪頭催促道:“打吧,連那些解放軍全給滅了。”
“找死啊,就咱們這破槍,能打過解放軍嗎?”
“當家的,到嘴的肥肉不能不吃啊。”
貢布觀察片刻,煩躁地說:“撤,撤吧。”
“當家的……”
“媽的,我說撤就撤……好飯不怕晚,他不是回阿媽莊園嗎,等人民代表的事兒鬧出名堂了,我們回頭再收拾他。”
紮西一行人緩緩通過山口,他們向兩側緊張地張望,山坡上很安靜,沒有任何異常。兩名戰士衝上山坡,看到貢布等人騎馬跑了。
戰士回頭喊道:“陳主任,馬匪朝那邊跑了。”
陳新橋聞聽,放心了,他對紮西說:“看來,梅朵小姐得到的情報是準確的。”
紮西驚訝,一臉迷茫。
陳新橋進一步解釋道:“梅朵小姐通知我,有一夥馬匪要襲擊你們,我就帶著戰士們趕來了。”
白瑪不解,他問道:“梅朵,你怎麼知道馬匪要襲擊我們?”
“你就不用問那麼多了,你有貴人相助。”
“那位貴人是誰呀?”
梅朵搖頭,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