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格勒為什麼提出離婚(2 / 3)

仁欽府的仆人也伸著腦袋過來,多吉林給他們摸完頂說:“快帶你家老爺回去吧。”

仆人連拉帶拽把仁欽拉走了。德吉站在路口,朝這邊眺望,百感交集。

德吉和剛珠到了雍丹府,他們一進院子,就看到了愁眉苦臉的占堆。德吉問道:“我來晚了,恩典都散了?”占堆情緒不高地哼了一聲:“嗯。”

“剛珠,把賀禮呈給妹夫。”德吉發現占堆情緒不對,奇怪地問:“今天不是受了賞賜嗎,你這是……怎麼垂頭喪氣的?”

“沒事兒。阿佳啦,我陪你……上房坐吧。”

“格勒呢?”

“他走了……他去噶廈赴任去了。”

“卓嘎呢?”

“在裏麵哭呢。”

“啊?怎麼回事兒?”德吉暈了,她甩下占堆,快步朝主樓走去。

卓嘎一見德吉,撲到她懷裏哭了起來:“阿佳啦,格勒他壞了良心,他要分家,要跟我離婚……”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你別哭,哭也沒用,說話啊。”德吉著急地問。

“我也不知道。剛才受封賞,他還高高興興的,誰知道他轉過身就翻臉了。”

“你沒問他為什麼啊?”

“他不說啊。他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憋一肚子心思,讓你摸不透。”

“總得有個理由吧,你們三個相處得不好?”

“好啊,可好啦,他心眼多,動不動就把占堆支走了,老黏著我。我容易嗎,一個人侍候他們哥倆。”

“那就怪了,到底是為什麼啊?”

卓嘎突然看見德吉的肚子,不哭了,她說道:“阿佳啦,我想,可能是因為孩子。你又懷上了孩子,多好啊,格勒肯定是因為這個,我們三個結婚這麼多年,我一直沒生孩子,他肯定是嫌棄我沒給雍丹家留下子嗣。可生孩子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事兒啊,他們哥倆輪班忙乎,也不怪我啊。”

德吉也不明白了,她同情妹妹,陪著落淚說:“可能吧,沒有孩子拴不住男人。”

卓嘎更傷心了,哭得稀裏嘩啦。

紮西終於醒了,他叫道:“酒,酒……”

女仆忙把水遞過來,紮西喝完了,醒過神來,他看了看四周,起身要走。

“少爺,您要去哪兒?”女仆問道。

“走開,你別管我。”

女仆不敢言語,跟在他後麵出了酒窖。

紮西晃晃悠悠橫穿院子,直奔大門而去,他腿一軟,摔倒在地上。院子裏的仆人圍上去要扶他,紮西拿起地上的石子把他們打散。然後又從地上爬起來,盯著馬廄,晃悠著過去了。

紮西拉過那匹棗紅馬,往上爬,仆人們圍在邊上不知所措。白瑪聞訊從主樓裏跑了出來。

女仆著急地說:“少爺,您等等,我給您配上鞍子,您再騎。”

紮西像是沒聽見,自己爬上了馬背,他坐不穩,硬拉著韁繩,馬馱著他朝院門走去。

仆人們想追上去,被白瑪攔住,他說道:“讓他去。”

仆人們不明白了,眼睜睜地看著紮西被馬馱出了院子,消失了。

棗紅馬馱著紮西來到了拉薩河邊的瑪尼堆旁,紮西抱著馬脖子,趴在馬背上,看見瑪尼堆上隨風飄動的經幡,他身子一歪,從馬背上掉了下來。他仰頭望著風中的經幡,爬過去把經幡繩拽到懷裏,嘴裏嘟嘟囔囔地念經,然後號啕大哭,撕心裂肺。最後,他躺在瑪尼堆旁睡著了。

白瑪拿著一件皮袍給他蓋在身上,然後掏出漢笛吹了起來,如歌如泣的漢笛聲仿佛從天際飄來。

紮西終於醒了,他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夕陽的黃輝中迎風飄揚的經幡。白瑪坐在不遠處的大石頭上,依然吹著漢笛,很專注。

紮西爬起來,望著瑪尼堆愣神,他突然行動起來,不顧一切地開始扒石頭。白瑪被他的聲音驚動,望著紮西怪異的行為,他也過來跟著一塊扒石頭。沒一會兒,兩個人就把瑪尼堆上的石頭搬走了許多,高大的經幡杆倒向一邊。

紮西停下手,衝白瑪吼道:“你在幹什麼?”

白瑪瞅著他,不言聲,俯下身去,繼續扒石頭。

“你知道我在扒什麼?”紮西惱火地問。

白瑪也不說話,手卻不停。

“你搗什麼亂!”紮西再次吼他。

白瑪像沒聽見,還是不說話。

“你不想跟我說話是嗎?那你在這兒幹什麼?走遠點兒!滾開!”

白瑪直起腰來,望著他,突然跪下,深情地叫了一聲:“爸啦!”

紮西愣住了,排斥地說:“我不是你爸啦,我叫紮西頓珠,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不想跟我說話,就別說!”

“您是我的爸啦,父親大人!”

“你的爸啦……你的爸啦是其美傑布,大貴族家的大少爺,他死了,去了西方極樂世界,我隻是他的替身。”

“可是在我心裏,您就是我的爸啦,父親大人,受不孝之子一拜。”說罷,白瑪一個頭磕下去,他頭頂石灘,再也沒有起身。

紮西氣得轉身就走,可他走出幾步,回頭見白瑪長跪不起,他終於感動了。紮西走過去,抱起白瑪的腦袋,說道:“你這個孩子,強得像頭犛牛,你知道我在扒什麼嗎?你就跟著我亂來一氣。”

“我不知道,你扒我就扒!我願意幫您!”白瑪揚起頭說。

“你能幫我什麼?我是一個無用的東西……空懷一腔熱血,除了害人害己,一事無成!無用……無用啊……我發了普度眾生大願,可那些善良的好人,卻被我害得身陷囹圄,家破人亡……”

“這不能怪您,爸啦,沒有您參與其中,他們也是同樣的結果。”

紮西仰天長嘯,淚流滿麵:“怎麼會是這樣呢?上師啊,您說的那部蓮花生大師的伏藏,它在哪兒啊?我要實現自己的誓願,我要找到它!它在哪兒啊……”

紮西在白瑪的陪同下去了大昭寺佛殿,大殿內金碧輝煌,莊嚴肅穆。紮西跪在佛前,虔誠地磕長頭,俯身,跪下,磕頭,起身,循環往複,一絲不苟。為了修福懺罪,紮西在釋迦牟尼麵前許下大願,向佛祖磕十萬長頭,供酥油燈十萬盞,塑泥佛像十萬尊。靠一個人的願力,他不可能祈來藏地眾生的幸福,但他堅信,他的虔誠終究會打動佛菩薩,這是他個人的方式!

紮西在佛寺的場院裏開始塑泥佛,他把模具中的一排“擦擦佛”倒出來,恭恭敬敬地放在太陽下晾曬。德吉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她從女仆手上接過茶碗,行動緩慢地給紮西送來。紮西接過酥油茶,一飲而盡,他抬眼看著德吉的肚子,眼神中充滿了希望。

仁欽跪在護法神前拜佛,祈禱,他手裏擎著一個瓷碗,碗裏有兩個糌粑團,他口中念經,神情專注,糌粑團在瓷碗中滾動,其中一枚跳了出去。糌粑團掉到地上,滾出去很遠,最後停在了一個人的腳下。

仁欽的神色僵住了,他順著地上的藏靴望上去,站在他麵前的竟然是土登格勒。格勒用腳將糌粑團撚開,裏麵露出了一個紙片,紙片上寫著:離開拉薩。

仁欽又開始裝瘋,他拿起供桌上的酥油往臉上抹,抹得亂七八糟。

格勒湊近他,笑著說:“你裝瘋,攝政王就不會治你的罪?”

仁欽依然裝瘋,瘋瘋癲癲地說:“洛桑,你來了,兒子,你怎麼穿著白衣白甲虎皮圍裙……”

格勒把瓷碗裏的另一個糌粑團舉在他麵前,大聲地說:“仁欽,你瞞不了我!瘋子也會打卦?”

仁欽終於氣餒了,望著格勒,一臉慌張和憎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