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黃遵憲對《時務報》內部分歧的態度及張之洞幕中反應
由前節的敘述可知,當康有為從南京到上海辦理《強學報》時,黃遵憲已在上海與法國總領事談判辦理江南教案。康、黃雖為廣東同鄉,但兩人的結識卻由梁鼎芬介紹。黃遵憲《人境廬詩草》卷九《己亥雜詩》中有一首稱:
“憐君膽小累君驚,抄蔓何曾到友生,終識絕交非惡意,為曾代押黨碑名。”
該詩另有注文曰:
“八月二十五日得一紙曰:□與□絕交。然乙未九月,餘在上海,康有為往金陵謁南皮製府,欲開強學會。□力為周旋。是時,餘未識康,會中十六人有餘名,即□所代簽也。又聞□與康至交,所贈詩有南陽臥龍之語。及康罪發,乃取文悌參劾之折,彙刊布市,蓋亦出於無奈也。”
此中的□,即為梁鼎芬。以“南陽臥龍”——即在野而尚未出山的諸葛亮——來比擬康有為,可見梁此時的評價之高。上海強學會名單中黃遵憲之名,亦是由梁代簽。當康有為因上海《強學報》中用孔子紀年諸事遭張之洞強壓時,黃遵憲曾致書梁鼎芬,欲從中調解關係。
前節已述,《時務報》之創,張之洞已回武昌,黃遵憲仍在上海,是該報最主要的創始人之一。從今存《汪康年師友書劄》來看,黃遵憲對該報初期事務甚為關注,有著許多指示;黃於光緒二十二年八月北上天津後,仍是書信不斷。對於《時務報》內部的汪康年、梁啟超之爭,黃遵憲雖在北方,仍十分關注。光緒二十三年三月初十日(1897年4月11日),黃致汪信稱:
“館中仍請聘鐵喬總司一切,多言龍積之堪任此事,鐵喬不來,即訪求此人何如?而以公與弟輩為董事。公仍住滬,照支薪水,其任在聯絡館外之友,伺察館中之事。”
黃提出由汪的朋友吳樵或康的學生龍澤厚出任《時務報》經理,黃和汪僅任該報董事,汪的責任僅是“聯絡館外之友”,實際是削汪之權。光緒二十三年七月,黃遵憲去湖南赴任途中路過上海,與汪康年、梁啟超均有商談,其削減汪《時務報》之權限一事並沒有成功。前節已敘,在章太炎與康黨矛盾中,汪與章一黨,且為同鄉;而在汪康年、梁啟超的矛盾中,黃遵憲護梁責汪。黃又與康、梁同鄉。此中又有浙、粵地域之見。
《時務報》第40冊梁啟超《知恥學會敘》一文,引起了張之洞的反感。光緒二十三年九月十五日(1897年10月10日),張之洞讓其幕僚錢恂發電《時務報》館:
“《時務報》館汪:四十報速電京緩發。恂。鹹。”
雖是短短數字,且未說明原委,然汪康年、梁啟超十分謹慎,仍立即聯名回電:
“奉電諭,感切。惟報早分寄,容設法改正。康、超。鹹。”
即在電中表示了完全妥協的態度。然張之洞卻未與梁啟超細加計較,直接去交手,而是於九月十六日(10月11日)發電陳寶箴、黃遵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