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Mandeling 花期驚雷聲
纖草音
春
我和牧放相識,正是我的那場劫難。
自感青春靚麗的我,一度喜歡與眾不同。當街市被眾多女孩黑衣籠罩的時候,我偏換上紫色套裙;當周遭女孩頭發一夜變紅的時候,我卻還原了我一頭黑瀑。也許,奇異的打扮人生會招來眾多男士的回 頭率,其實大大地滋長了我的傲狂。正是,這樣傲狂,引來那些歹人垂涎於我。
一晚上街,兩個遠看非男非女的長發家夥一直跟我而行。我自覺不妙,不敢直接回家,繞道逃避,慌忙中走進了一死胡同。兩個家夥正要對我非禮,我嚇得大聲喊人,嗓子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高個子歹 徒伸手張狂,拉開了我衣扣,我已縮成一團,準備閉上眼睛等待一場噩夢到來。
住手,遠方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是像晴天霹靂般的聲音。兩個家夥被嚇破了膽,怔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逃命。
那個男人攙扶起已經臥地無力爬起的我,順手幫我拉過裸露的衣襟。他叫來出租車,說,送你回家。到了家樓小區,我匆忙下車奔家,剛離開五六步,才想起回過頭道別。那車已起步,他在窗口向我擺 手。夜色中,我隻記得他的半張臉,和那挺直的鼻梁,還有高高的身材。
我臥在床上閉著眼,想起劫難,膽戰心驚。想起救我的人,心存感激,想日後報答,或是感謝他,可連他姓名都忘了問,冥冥中有些遺憾。很長時間自覺欠了那個人的情債,想還債無門。
二十三歲的年齡是女孩子一生中的節點,這是媽媽說的。媽媽到處托人幫我找男朋友,看過三三兩兩的男孩子後,我竟覺得厭倦疲憊,芳心未動。星期天對我是一場熬煎,媽媽硬拉我去李阿姨家赴宴, 還不是故伎重演會情郎?
對方是在高中任教的教師彬,舉止斯文又侃侃而談,稍顯局促又熱情主動。我頓生好感,互留了通訊號碼。
三五次的花前月下對聊後,我覺得我和彬談的是一場不鹹不淡的戀愛。這樣的戀愛不是我的個性,不過倒感覺城市比舊時寬闊,空氣比原來清新。
一天晚上,我和彬正相依在公園丁香花叢中,陶醉在人間美景裏。一個男孩子的聲音擊碎了我的平靜的青春夢,他和彬握手時,在他和我對視的一刹那,我們互相認出了對方,他就是救過我的那名男子 。我又驚又喜,可我的手正附在彬的肩頭上,臉也撒嬌似的緊貼在那裏。彬說,牧放,這是我的女友琳琳。他叫牧放,能讓我記住一生的名字。
我緊握他的手,剛想說什麼,他卻用眼睛迅速示意回絕。我明白他的用意,不想讓彬知道發生在我身上的那場劫難。他是彬的同學,在市府工作。
夏
牧放說彬,你欠我飯了,何時能請?彬立即拉他去消夜。他不推讓,我自然隨從偷笑。我不懂?緣何欠飯?一頓飯事小,我欠的情大。
我和牧放對坐在桌前。在彬去點菜的空閑,我說,謝你救助之情。他說,祝你們幸福,讓那樁事從此消失,免得彬多想,今後不要再提及。那晚,我喝了太多的酒,是找到救助英雄的喜悅?是麵對眼前 帥哥的感慨?都有。牧放,高個子直鼻男士,足以讓我舒心的男子,一度救助我的英雄,我的心花開了。從他看我的眼睛裏,我知道他心裏同時也有我。在牧放身邊,我直覺告訴自己,早晚我注定是臣 服於他的獵物。
彬要去省城進修一年,在火車站,我送彬上車,恰遇見了牧放下車。牧放告訴我,因不滿官場環圍,已辭工作兩個月,在京城下海從商。我們同叫了出租車,我問他,彬欠飯的原因?他笑得前仰後合。 告訴我,彬找到了美女,在校讀書時候,我們約好誰找到美女誰請飯。緣於他們同窗時打的賭。我笑,我是美女?他笑,你不是美女?
我感覺牧放是那種大男人,他大氣,不拘小節,是頭野馬,總想飛馳縱橫奔放;彬卻是訓養好的家畜,溫順,聽話,任人駕馭。我喜歡牧放的野性,原始味,男人味和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有人說,女 人嫁給野性男人,會給女人帶來真實感的情愛,一切是原滋原味;女人嫁給溫順男人,會給女人帶來虛脫的踏實,一切依女人意行。這話,我相信。
牧放的公司是推銷書籍的,讓我幫忙,隨手送我一張明片,一個副總職務。我驚愕,好高的職務?他笑說,隻有三個人的公司,以後會好的。我回敬,願為效勞。我也欠你飯,今晚我請你,能給麵子吧 ?他笑應允。
兩杯冰啤下肚,我又謝遭劫相救。他岔開話題,講一個落魄王子舍己救一乞丐少女的故事,後來那個少女用自己最寶貴的東西使王子複位,此時少女卻神秘地失蹤,原來少女是神的化身。他講得繪聲繪 色,生動引人,讓我竟入癡迷。
牧放身上有一種天然的吸力,在他身邊,我不是故事中的少女,倒是老鷹嘴邊不能自已的小雞。
我喊來服務員買單,答說賬已付過。他笑,天下哪有女人請男人的,今晚算你幫我賣書的慰勞。嗬,很有道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