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一節(1 / 2)

第十五章 第一節

自從南茜完全把自己奉獻給了牛鋒,自從牛鋒認為他真的跟雨鵑無望,他開始接受事實,開始接受南茜的愛情,然而牛鋒不認為他得到了真正的愛情,他的愛情在雨鵑那裏,愛情對他來說是奢侈品,他品嚐不起,享受不起,他現在所享受的南茜的愛情是痛苦和幸福的合成劑,一種說不清的感覺,他覺得自己被劈成了兩半,一半屬於雨鵑,一半屬於南茜,屬於雨鵑的一半正悲悲淒淒躲在一個小牆角裏,黯然神傷,屬於南茜那一半正走在現實的陽光裏,昂然挺胸地享受著男歡女愛。

愛情和婚姻自古以來就說不清楚。有愛情可以沒有婚姻,有婚姻也可以沒有愛情,既有愛情又有婚姻絕對是上帝的寵兒。愛情是風花雪月,婚姻是一場賭博,賭輸賭贏都憑運氣。運氣好,兩個人相濡以沫,度過此生;運氣不好,打架鬥惡,惡語相向,同床異夢一輩子。牛鋒追求愛情,但是愛情不追求他,雨鵑像空氣一樣,令牛鋒揮之不去,看不到,抓不著,又離不了,盡管與南茜熱火朝天地談著戀愛,他還是無法從雨鵑那裏自拔出來。

牛鋒覺得他無法把握跟南茜的未來。自從跟南茜開始談戀愛,他開始覺得舌頭不好使,尤其是激動的時候,漢語爭著跟英語一起往外冒,後來他幹脆就說漢語,那樣才解氣,南茜看見牛鋒嘰哩呱啦說那麼一大堆,而她隻能聽明白其中一兩個單詞,心裏很難過,不知道怎麼安慰牛鋒,而牛鋒也不想去安慰南茜,如果換成雨鵑,牛鋒恐怕早心疼得不行,想辦法哄她開心,不會這麼有目的地氣人家。

牛鋒知道自己的感覺,他跟南茜沒那個感覺,而雨鵑隻是愛神給牛鋒的一個偶像,不能摸,不能碰,隻能供奉。

牛鋒對南茜時而熱情,時而冷淡。如果說牛鋒對南茜捉摸不透的話,那麼南茜對待牛鋒也有同樣的感覺。她搞不清為什麼牛鋒對她冷淡。看牛鋒高興時,南茜就問我們什麼時候結婚,牛鋒說不是說好了等五年嗎?南茜說我才不要等五年,我要現在。牛鋒說,你看,我現在什麼都沒有,我拿什麼娶你。南茜說,拿你的心,牛鋒開玩笑說,我的心被狗吃了。兩人說著說著就鬧起了別扭,南茜生氣跑了,他也不去哄,過一會南茜自己跑回來。知道牛鋒喜歡吃甜食,不是給牛鋒帶來一塊蛋糕就是幾塊巧克力。牛鋒此刻很感動,伸出雙臂,把南茜一把摟住,就勢給一個親吻,這是南茜最幸福的時刻。

南茜家很富有,但是南茜從來不亂花錢,也不擺闊,即使是對牛鋒的愛,她的表達方式也是非常節儉的,她把父母吃空的藥瓶洗去標簽,貼上自己悉心做的標簽,起名為“愛之藥瓶”,藥瓶外麵密密麻麻記滿了日期,而藥片就是裏麵的一個個小紙團,上麵寫著哪年哪月跟牛鋒生氣,自己是怎麼跟他和好的,用的什麼方法才使牛鋒高興,什麼方法最有效。南茜還要了家裏過聖誕用過的樹,取名愛之樹。上麵掛滿了各種花花綠綠的小紙條,從樹的底部一直到上麵,分層描述了南茜在每個階段要為牛鋒做的事情。

南茜把愛之藥瓶藏在了帶鎖的抽屜裏,她從來不在牛鋒麵前打開,牛鋒早就注意到了那個隻有鑰匙才能開的抽屜,一天他趁南茜去洗澡,找到南茜的鑰匙,打開了那個神秘的抽屜,南茜已經整了三大瓶了。當牛鋒迫不及待打開那些藥瓶,再看看裏麵的藥片,他的心產生了從未有過的震撼,這個美國姑娘很有韻味。牛鋒來不及細看,怕南茜隨時都有可能出來,趕緊鎖上了抽屜。當南茜化上妝,穿好衣服出來見牛鋒時,牛鋒像一個頑皮孩子偷看了母親不讓他看的東西,表情非常不自然,為了掩飾自己的行為,他假裝累了,趴在南茜的桌子上閉目養神。

回到公寓,牛鋒思考了許久。南茜雖沒有給牛鋒帶來激情般的感覺,但是卻給他帶來了很多安慰,尤其夜深寂靜的時刻,南茜安慰了牛鋒那顆孤寂的心。牛鋒感動了,這個女人是多麼愛自己,不要太猶豫了,忘掉雨鵑吧。

如果說雨鵑是使牛鋒生活得有滋有味的純自然黃油,那麼南茜就是黃油替代品。雖然不及雨鵑在牛鋒心中的地位,但是她也給牛鋒的生活增色不少。漸漸地,這種替代品就成了牛鋒生活中的一個正品,成了牛鋒這架機器的一個零件,成了牛鋒呼吸中不可缺少的東西,她的作用不再是替代,而是實實在在扮演著她的角色,她以堅強不屈的毅力漸漸把自己刻進了牛鋒的生活版畫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