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無人能知。
心裏突然就下起一陣陣的秋雨,從頭涼到腳,整個心房裏,回蕩著憂傷的、漫山遍野的藍調子。
[身邊的人]
能夠分享自己的什麼心情和故事給你呢?
說什麼?
我最近的文字中總是出現你,但是說些什麼呢?比起痛苦、煩惱、快樂等等,那些事情都感覺不值得一提,就比如做雜誌,每次都愁,每次都感覺這次一定完蛋了,但是最後都能夠圓滿竣工。
於是,說什麼,都成為浪費的事情。
可你知道,我果然還是想要說的,我非常非常想說,隻是有時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就和想說,是兩碼事了,而且要嚴重很多。
但是,如果你真的要問我,想說些什麼,那個時候,那些時候,一個人在想些什麼。
我隻能搖搖頭。
不是想不起來,也不是不想告訴你。而是真的,什麼都沒有。
[不在]
飛機上的光耀眼,閉著眼睛怎麼都睡不著。
四個小時的飛行,大家都昏昏欲睡,心裏慢慢湧起波瀾,最直接的表現就是鼻子酸眼眶紅,看著手裏的雜誌,看著前排酣睡的臉,以往的日子不再。
以往的日子都不再。
飛機上空姐甜甜的聲音響起:各位旅客,北京時間晚上二十一點四十五分,我們的飛機即將到達首都國際機場,請您收起小桌板,打開遮光板。現在北京的地麵溫度是……
我將遮光板推上去,心裏想這是晚上,為什麼感覺陽光刺眼?
或許自己,隻是短暫地離開了一段時間。
回到曾經的某一個午後。
短暫的恍惚,離開這裏,錯誤的意識正在慢慢地剝離自己的身體,所有的風,所有的詞彙也即將慢慢地化作一條跑道上因為摩擦泛起的青煙。
走出機艙,有飛機從旁邊快速飛起,一個人的旅途,兩個人的世界,什麼時候再次到來?一年又一年,從黑夜,到白晝。
彼岸
六年前的某一天,我獨自一人坐在擁擠的體育場裏,聽著她閉著眼睛唱“我是這部車,第一個乘客”,滿場的歡呼,她向大家揮手,她說如果有一天我不唱了,我希望你們忘記我。天空下著雨,淋濕了所有人的心。
九年前的某一天,偏僻縣城的夜晚,我帶著耳機,CD裏是她的《寓言》,眼前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田野,天空中繁星點點,我懷裏是各種各樣的書本和試卷。作為借讀生的我第一次真正地感覺到寂寞是怎樣一件事。
十三年前的某一天,我拉開抽屜,偶然看到一時興起買過的磁帶,封套上是一個不怎麼漂亮的女人,一副愛理不理的表情。我將磁帶放進老舊的錄音機,咯吱咯吱地開始播放第一首歌。那個夜晚我第一次聽著她的歌沉沉入睡。
好多年過去了,我都忘記是從什麼時候正式開始聽她的歌,也忘記了曾經她的那些吟唱陪我度過了多少個青春期的日子,曾經的點點滴滴統統化作遠去的無聲呐喊,隱匿在了陰暗處。回憶顯得不可名狀,特別是那些在旁人看起來不值得紀念的時刻。隻是我知道,此後再無人能夠替代她,替代這樣的一個聲音。
那個時候在哪兒都可以看到她,各種八卦雜誌,各種頭版新聞,幾乎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她的新聞被加粗放在各大網站娛樂頭條,她戀愛了、分手了、又戀愛了、結婚了。無數次我默默點擊著那些新聞,心裏都在一遍遍默數著那些曾經,那些屬於我獨自一人的她的時光。
後來,她宣布要無限期休息,幾乎是徹底消失在我的視線裏。整個大學時光,我再沒有刻意留意她的消息。我知道她又結婚了,長居在北京,生了一個孩子,又被曝光孩子的病,輾轉醫治,然後從事慈善事業。我看著她縱然休息其實也一直在奔忙。在大學那些閑暇的時光中,我一次次抓住她曾經留給我的歌聲,這是一種回味與自欺欺人般的陪伴。
一麵笑得天真無邪,一麵愛得精疲力竭。守著一個人的世界,流著兩個人的血。
直到她要複出,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她竟然已經離開我整整六年的時光。這六年裏,我幾乎天天都在聽她的歌,她的每一首歌的歌詞我都記得清楚,她所有專輯的造型我都如數家珍。我從不覺得她曾經遠離,而如今我才明白,隻有我停留在了六年之前,而她已經繼續前往了。
怎麼和你說呢?我總是會相信,隻要努力,夢想就會一一實現。至今我都相信這句話。而青春這個物件吸附能力太強了,它太容易附加上許多外在,成為一種混合的產物,比如一首歌、一部電影、一個偶像。我把夢想歸功於對青春時期附加的崇拜,留下一堆亂七八糟的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