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寅時 (1)(2 / 3)

你猶如我一往情深的戀人,是最美的靈魂。我給予了你我認為應該是此生的最真,你用這真為我演繹了一場承受不起卻無法回頭的生命駁論。

我願為你守候著永恒,就像這無盡的夜般深沉。

相信

你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你驚/免你苦/免你四下流離/免你無枝可依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受,在心裏泛起微微的潮氣。不知道你是否也和我一樣有過這樣的感受,仿佛所有的黑夜和白天都被附上一層薄薄的濕氣,就好像是一個乳色的薄趼,它附著在心上,於是看世界、看事情,都不再那麼清澈和真實。

有時我們看世界,會受到各種因素的影響,有些是世界強加於我們,有些則是我們自己不自知地束縛,比如記憶、印象、感受,一層一層裹在身上,它會蒙蔽雙眼,它會擋住前路,讓你不知未來為何,不明白為何會在此處。

曾經的我有過一次突如其來的行走,說是行走,不如說是逃避。我開始承受不住那些自己周圍的人事,也是年少輕狂,那是在我之前的人生當中最為緊張的時候,我簡單整理了幾件衣服,隨意買了去一個地方的車票,就決定離開。

在火車開動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無論你如何走,無論你走到什麼時候,你都無法真正地逃離,逃離這個世界,逃離這個人生。縱然你坐著的是高速的火車,縱然窗外的風景轉瞬即逝,那叫做“命運”的東西,依然會緊緊貼附在這狹窄的車廂裏,像這陌生氣味的空氣,揮也揮不去。

或許期待著的,是一個恰當的機會,慢慢放低自己,以年少時懵懂的神情,用年少時無所謂的心,重新開始麵對這個世界。

這是許久之前某個離開的夜晚,車窗外星星點點,時而有貼近的道路掠過,偶爾有列車迎麵過來,一瞬間貼著車廂過去。那一刻是暢快的,一閃而過的陌生人的臉龐,他們也在好奇地看著對麵。

我站在車廂的連接處吸煙,周圍都是中年大叔。我站在車廂門旁看著窗子裏倒映著自己的影子,那一刻,覺得自己很孤獨,無枝可依。

火車停在一個偏僻的站點,據說是要檢修,停留很長的時間。大家紛紛抱怨著下車,三五結群圍在一起抽煙,大聲說話。我一個人站在站台的出口,踮起腳看遠處的高大山脈和腳下的零星燈火。已經是淩晨,無法看清什麼,但能夠想象到山穀之中那些房屋、樹木、叢林,還有在它的懷抱中那些安睡的人們。

廣袤的天地此刻猶如一個巨大的籠,燈火明滅,星辰閃爍,我居然發現這裏竟然有如此美麗的夜空。這時分,任何人世間的悲歡都夾雜在其中淺淺消沉,一切自然袒露的生物開始以某種我們無法知曉的方式,行過天地。

我感覺自己已經走過了很長很長的道路,長到我已經忘記了很多的事情。我忘記了曾經住過的房間號碼,忘記了那些曾經遇到過的人,忘記了那些曾經自己心心念念想要記著的事,隻是看著那山巒層疊,一頭高過一頭。

夜風涼意甚重,火車發出高亢的鳴叫聲,滾滾的濃煙翻湧而來,乘務員趴在車廂窗口吆喝大家上車,一切又要回歸到剛才,我們依然都還在路上。

終點,還沒有到來。

有些時候,你就會恍然大悟,每一個人都無法走過這個人世間的每一個角落,因為它無法完成。就好比那些地圖的繪製者,他們也隻是依靠了那些先進的機器,測量了世界的方寸。有人喜歡行走,但從未到達心中所想的地方;有人喜歡落魄的生涯,但在某一個地方也會感覺到沮喪和不安。這沒有目的,沒有緣由,僅僅隻是一段又一段心與世界的聯係,與那黑暗之後天光到來之前的寂寥,和這寂寥縫隙之中共通的那種類似於物質的存在。

那種物質,很多人叫它——救贖。

天漸漸亮了起來,或者沿著山的走勢一路而下,於是看到不同的景色。寬闊的大河順勢淌過,有小孩仰著頭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們一瞬而過;巨大的樹木從山的背麵顯現出來,有各種不知名字的野花點綴在其中,有時候村落會從兩山之間冒出來,讓人覺得十分驚喜;偶然有鐵路工人舉著各種工具靠在圍欄上聊天,我們經過的時候他們沒有反應繼續說話。這些曾經已經看到過的景象,讓我又一次覺得來到了新天新地,仿佛有巨大的未知猶如花朵一般開在腳下,輕輕踏著它便可以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