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時接起電話,心情格外的好。
“在哪呢?”
“在青芹路這邊。”
徐嘉澍納悶:“你去那邊幹什麼?那邊不是有個大學麼?怎麼,去學校授課?”
“陪槿夏考試。”
“……”電話那邊的徐嘉澍沉默半天,突然緊張兮兮的問,“修時,要不去喝酒?你這樣下去我真的很擔心啊……”
雞同鴨講。陸修時這麼想的時候,就隨手掐斷了通話。他仰起頭,看著樹影斑駁。
原來,這就是活著的氣息。
“出事了,則清!”徐嘉澍急急忙忙的又打電話給了祝則清,他在辦公室來回晃蕩。“修時病的不輕啊!”
“我看是你病的不輕吧?”祝則清冷冷的反問。
徐嘉澍著急地換了隻手接電話,咬著牙強調道:“是修時!他竟然跟我說他在陪槿夏考試!陪槿夏考試!我的天,我簡直不敢想象堂堂陸醫生失心瘋的樣子。”
聽到這話,還在局裏寫著案件報告的祝則清停下了劈裏啪啦打著鍵盤的手,轉了個身從椅子上起來,走到窗邊,又瞄了眼電腦屏幕下方的日期,長歎了口氣。
“歎什麼氣啊?修時沒救了?”徐嘉澍擔心萬分。
祝則清無奈的說:“今天是司考的日子。你作為律師不應該不知道吧?”
司法考試?徐嘉澍這才想起來,顧槿夏報名了司法考試,在手受傷的日子裏一直擔心著自己能否趕上這場她在大學裏錯過的考試。
然而,如期而至的考試,顧槿夏依然沒有等到。
“那麼修時是……”徐嘉澍的一顆心也頓時沉了下來,就像突然的一場暴雨。
祝則清望著窗外,那出警的車子開出去又開進來,樓下總是吵吵鬧鬧,每天都發生著糟心的事情。
但天氣,該晴的時候就晴,該陰的時候就陰,完全不受人心情的影響。
“嗯,他在完成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我說則清,他會好起來麼?”
“會的。他是誰,他可是陸修時啊。”
掛了電話,徐嘉澍笑。
祝則清放下電話,想了想後發了條信息給石曉曉——“晚上請你吃飯。如果有時間,再想想顧槿夏會去的地方。”
發完後,他又重新做回電腦前,寫著上一起的案件報告。這樣的短信,他不知道發了多少次。每次麵對石曉曉的時候他也發現了這姑娘的變化,那大大咧咧的性格改了不少,竟有些像某個時候的顧槿夏。
她很陽光,卻總是帶著憂鬱。
然而,祝則清和徐嘉澍兩個人。一個嘴巴上說不知道生死,留個念想也好,實際上一直沒停止過利用各種資源找尋顧槿夏;一個看似不正經,卻一直幫助著陸修時恢複心情。
這樣的心意,想必即便沉浸在痛苦中的陸修時也能感應到。
三天的考試時間裏,總有那麼兩三個人發現陸修時的身影。每次都說是陪未婚妻來考試,卻始終未見到他的未婚妻。
引人側目的同時,又是各種無所謂的情緒。
第三天最後一門考試結束,考生們不再關心任何人,埋頭在手機上搜索著接下來應該去哪裏享受美食。
下午的陽光還是很猛烈,陸修時回身望著這教學樓。已經人去樓空,他知道顧槿夏的考場在哪,座位在哪,於是他往回走,和人群流動的方向正好相反,顯得突兀,不協調。
三樓,左手邊第二個教室,從右至左數過來第五個位置。陸修時走了進去,找到那個位置後,輕輕的撫著右上角貼著的顧槿夏的名字、座位號的紙條。
然後,他輕輕的把準考證放在了桌麵上,撫平。
漸漸向西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投射在了桌麵上,背過身去的陸修時慢慢的消失在光圈中。
他一轉身,那轉考證便輕飄飄的落到了地上……
這世上,並不是所有的正義都能換來圓滿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