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丫頭。哭什麼呀。齊非拍拍許惠穎的肩膀問道。

女孩轉過頭來看看了他好久,眼睛閃亮就像天空裏的星星一樣。你誰呀,有病呀。女孩丟下一句走開了。

看著女孩離開齊非卻突然感覺不知所措。原來那個女孩子隻是有著許惠穎的背影而已。過了好久他才慢慢的朝著女孩的背影罵了一句,靠。

徐惠穎獨自回家的時候遇上了曉風,開始她還以為那是齊非,可是當那個男孩小心的叫他名字的時候就知道那不是他。曉風對她笑笑,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徐惠穎苦笑著搖頭,心想為什麼來的不會是齊非呢?

你一個人不安全的,再說我送你也是順路。

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好的人是個初識的人?徐惠穎歎了口氣,一滴淚從那張清秀的臉上掉了下來。

這些年學校食堂的師傅不把學生當人看,做的菜難吃的像是豬食,高一的時候剛來不知道內情,去了幾次後開始向外麵跑。漸漸的在食堂吃飯的人所剩無幾。食堂見沒錢可賺把問題反映給學校,於是學校下了禁止外出的命令,直接限製了學生的人身自由。但名義上說得好聽,為了學生的身體健康著想。這讓齊非憤憤不平,他的午飯一向在外麵吃,如今轉移地方,有些不適應,而且食堂的菜也沒見起色。於是一邊吃一把罵學校。曉風在學校吃慣了毫無感覺,隻好隨著他嘿嘿傻笑。完了之後三人低頭吃飯,曉風抬起頭來問齊非,許惠穎這個人怎麼樣?

許惠穎啊。齊非喝了一口可樂笑了起來。她很好啊,說完用胳膊撞撞楊笑,是吧?

當然,她是個好女孩。楊笑看著齊非笑了。

哦,嘿嘿,我挺喜歡他。齊非你能幫我追她嗎?

什麼?齊楊兩個人突然呆住,接著同時問你喜歡她?

恩。曉風不知道齊非對許惠穎有意思,天真地回答,心裏還樂滋滋的想有齊非的幫助這件事情就成了一半。

你不能喜歡她!楊笑突然跳起來大叫。

為什麼,曉風看這楊笑不解的問。

不為什麼,難道你看不出齊非和她是一起的嗎?

可是那天一起吃飯的時候齊非說她不是他的女朋友阿。

少廢話,楊笑有些氣惱的說,不行就是不行。

要你管!曉風也有些生氣,暗罵齊楊兩人小氣,做了近兩年的朋友關鍵時候不幫忙,隨後站起來在周圍人異樣的眼光中離開了。

混蛋,楊笑朝著曉風的背影罵了一句,但他回過頭看一言不發的齊非的時候忽然感覺他的表情很落寞。齊非,他很想說話可是最終隻是搖了搖頭。食堂隨即又喧鬧起來,端著盤子的人不時地從他們旁邊走了過去。

齊非不知道他是不是愛上了許惠穎,可當曉風跟他說那些的時候他突然很難受。有時候看不到許惠穎的他也很想她。回教室的時候一直想,到教室了還不停的嘀咕,是不是腦子裏掛念的就是自己喜歡的女孩,是不是呢?

是什麼啊,旁邊的閔晶有點疑惑地笑著看他。

沒,沒什麼。齊非瞬間變的緊張起來,就仿佛被人窺到了秘密一樣。

怎麼?在想你的許惠穎啊,閔晶用很鄙視的目光看著齊非。

齊非沒有說話。他突然又回到那輛擁擠的公交車上,穿著淡黃色的影子安靜地望著窗外。那個記憶似乎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永遠的印在他的心裏。

其實,許惠穎也是喜歡你的,閔晶默默地說。

你說什麼?齊非驚訝的問道。

許惠穎對你的感覺挺好的,這要看你怎麼把握啊,愛情是靠自己爭取的。

齊非抬起頭來,眼睛明亮地看著閔晶。這個時候楊笑突然湊上來說,閔晶,你的同桌正在處於情感低迷期。你最好幫幫他。

怎麼了?閔晶把眼前的頭發攏到耳後。

算了,沒什麼。齊非擺擺手。

齊非,楊笑看著他沒有說話,翻書的時候看見齊非呆得似乎要傻掉。

如果說所謂的愛情其實應該是靠爭取的,那麼在這個方麵齊非顯然比不過曉風。第二天曉風跑到三班的教室遞給許惠穎一封情書,那封情書寫的像是高考的滿分作文,曉風運用各種名句來證明自己對許惠穎的愛。說什麼你是我黑暗中的燈塔,讓我不懈的追逐。你的笑容是舞蹈在風中的花朵,讓我為你癡迷。可是許惠穎並沒有被那些精彩的文采給衝昏頭腦,每天看見他依舊像朋友一樣微微一笑。既沒有說喜歡曉風也沒有說不喜歡,弄得曉風整天在等那封回信——他堅信憑那封情書的文采任何女孩見了都會又所感動,就算沒有感動也會有感觸。

其實許惠穎並沒有看完那封情書,當她看到那有些陌生的字體的時候心裏有些不知所措。從初二那年開始她收過到很多情書,起初的時候她總是微笑著把那些寄托著感情的信紙扔到一邊,或者拿給坐在旁邊的女孩看,然後笑著說那些話好惡心哦。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開始喜歡一個人寫的字。那些字體並不是很好看,可是她很喜歡。當她看到那些陌生的字體熟悉的話語的時候忽然很失望,接著趴在桌上哭了。

晚上徐惠穎躺在床上並沒有很快的入睡,她拿起齊非曾經寫給她的字條,是醜陋而幼稚的字體。那個時候齊非有些酷的靠在她旁邊的課桌上,教室裏麵隻有他們兩個人,齊非突然轉過身然後遞過來一張字條說,丫頭,好好加油阿。徐惠穎抬起頭,看到齊非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星期一的早上,齊非和徐惠穎一起走下公交車。兩個人在車上並沒有說話,下車後一前一後的走,有幾個抱著書包的學生打鬧著從他們旁邊跑過,後麵的天空露出一抹紅色的陽光。這條路他們似乎已經走了近兩年,很多時候他們都是同其他人一樣開心地走過去,可是今天卻忽然變得很沉悶。

那個,徐惠穎突然轉身對後麵的齊非說,快會考了啊,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還,還可以啊。齊非有些驚慌。

哦,那以後我,我要好好好複習了,你也好好複習吧。不能每天都陪你了。

其實他們兩個人也並不是天天在一起,可是當齊非看到徐惠穎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的時候呆了一下,胸口突然很堵。這幾天齊非被各種考試折磨的死去活來,現在終於知道以前見到高三的學長們為什麼總是一副頹廢的樣子。上次考試成績並不很好,成績單拿回家被媽媽狠狠的教育一頓,並沒有多少文化的媽媽卻聯係古今中外把整個高考的厲害關係給齊非分析一遍,驚訝得齊非說不出話來。

一月,這個學期快要結束的時候齊非在路上遇到許惠穎,當時的他正和楊笑一起談論昨天晚上看過的電影,許惠穎獨自抱著一摞書從對麵走過來。哎,楊笑拍拍他的肩膀,向著許惠穎點了點頭。

齊非向他笑笑,但卻沒有動,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跟許惠穎說話。這個時候有一個男生從後麵奔過去叫許惠穎的名字,然後從她的懷裏奪過那一摞厚重的書。

那是曉風。齊非看著他們嘴角動了一下,眼睛突然有些濕潤。走過去的時候他看到許惠穎似乎對他笑了,笑容依舊像以前一樣好看。

楊笑拍了拍沉默的齊非。天空很幹淨,風吹來的時候齊非感到寒冷鑽進了他的衣服。

或許在很多年之後齊非曾經多次的想起這個情景,可最後還是無奈的一笑,那時的青澀已經在現在無比成熟的臉上不見了蹤影。現在的他每天穿著西裝革履和周圍的人小心的應付,偶爾和周圍的女孩子開玩笑,然後肆無忌憚地說我今天在路上看到一個美女哦,接著就會有人笑著接下去,齊非你肯定是不顧一切的跑過去問人家電話號碼了啦。而他會假裝吃驚得問你怎麼知道的?然後大家一起哈哈大笑。齊非夾在他們中間笑得有些苦澀,他們誰都不知道年輕的他是什麼樣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教室外麵有了曉風和許惠穎站在一起的身影。看到齊非許惠穎依舊回對他笑笑然後熱情的打著招呼,隻是齊非再也沒有心思和他們一起談笑,這個時候他總是心痛的厲害,記憶仿佛是外麵從孤零的樹枝上飄下的黃葉,慢慢的被冬天的土掩蓋。

因為他們都已經變成了過去。

很長一段時間齊非並沒有看到許惠穎。這些日子齊非又像以前一樣一個人穿過吵鬧的校園,偶爾會停下腳步仰望蒼白的天空,身影重新變的落寞與孤獨。

冬天到來的時候許惠穎像落葉一樣飄向了遠方。她如同是一個神秘的天使一樣走過而又離開那扇被稱作緣分的門。在這扇門關上的時候時間為他們各自打開了另一扇,沒有人知道他們會不會再次的相遇,或者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齊非記得那是一個幹燥的冬日,上午他還為體育課上的優秀表現而沾沾自喜,而下午的時候命運就像凝固了一樣冰凍了他所有認為開心的事情。

許惠穎,那個曾經給他帶來希望和歡笑的女孩,就在這個時候有些無情的從自己的生活裏轉身離開了。

中午的時候會考成績下來,齊非站在人群裏看著成績單心裏難受的說不出話來,有兩門沒有及格,一個月後補考。齊非擠出人群向外麵走去,雲淡風輕,他仿佛幽魂一樣漫無目的在人群裏穿梭,周圍是一些考試及格後的喜悅。在他剛剛走出校門的時候許惠穎叫住了他。齊非你去哪呀?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許惠穎好看的臉又出現在他的瞳孔裏麵。這讓齊非突然變得緊張起來,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最後隻好看著她傻笑了一下。

怎麼了?許惠穎笑笑,你要出去嗎?

哦……那個我有事,先出出去一下,怎麼,你不上課了?

沒有啊,我出來買點東西,你會考及格了嗎?

沒有,齊非低下頭,有兩門沒過。你呢?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女孩子麵前他總是有一種卑微感。

當然全過阿,許惠穎說,你以後要好好學習了,不能隻顧玩,快要高考了。

嗯,我知道了,你也是啊,好好加油。這些話堵在胸口,最後齊非隻是說了一個哦字。

許惠穎離開的時候他感覺那身白色的衣服模糊了他的眼睛,其實他很想再看一眼他深愛的女孩,可是時間不允許或者沒有什麼能夠允許這個近乎荒唐的要求。齊非恍惚的感覺她應該還在他的身邊因為在他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他又聞到了許惠穎身上的香味。可是之後關於女孩許惠穎的記憶就蕩然無存。記憶仿佛停留在了一片荒蕪的山野,世界是如此的淒涼。路上有很多行人疑惑的看著表情痛苦的齊非,裏麵包括一些剛想要逃課的孩子。他們就這樣看著這個靜止在另一個世界裏的男生膽怯的跑遠,眼角裏遺留了一份莫名其妙的疑惑。

你還是離開了。原來從一開始你就是騙我的,原來一直喜歡的是另一個男孩,原來現在的我依舊天真。現在你們終於在一起了。齊非感覺全世界都在欺騙,他想起閔晶曾經對著那個男生說過的話,現在的我們隻能被愛情傷害。真的,我又孤獨了。現在好了,我不必抱怨她每次都要我陪她逛街買衣服了。可是為什麼我的心裏是那麼的難受呢?齊非抬起頭,天空的幕布拉了下來,一天又過去了。旁邊的路上微微的燈光亮了起來,現在的許惠穎在做什麼呢?是站在教室的門口和曉風談笑嗎?還是一個人安靜地坐在教室裏做習題呢?

可是關於許惠穎的一切再也和齊非沒有關係。

春天來臨的時候寒冷漸漸遠去,校園的路上又開始有了越來越多來回的學生,他們男生女生混在一起甩掉去年的慵懶。齊非看到窗外的梧桐樹上似乎煥發生機正在抽出綠葉。

有風吹過的時候,外麵發出沙沙的響聲。

齊非有些冷漠的看著外麵,一對情侶打鬧著從下麵走過,路麵幹淨而蒼茫。他忽然想起許惠穎,她在做什麼呢?是不是正和曉風一起牽手從下麵走過呢?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她了。

許惠穎無精打采地坐在位子上,同桌走放下書包舉手在她眼前晃晃,今天這麼早?

嗯,許惠穎無力的笑笑,隨後望了一眼向窗外。

春天的風依舊在吹個不停,可是很多女孩子都把厚厚的衣服收拾起來穿上了漂亮的女服,然後躲在高過頭頂的書堆裏睡覺。徐惠穎的桌上擺著淩亂的書和複習冊,有一本書懶散的敞開,同桌有些好奇的拿起來看看,哎,這是什麼書呀?在翻開的那一頁上她看到有人在上麵寫了字,徐惠穎我喜歡你。

那是許惠穎借了沒還的書,名字叫《三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