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曾經的曾經

王少帥

這是一個青春裏的故事,故事中男孩和女孩誰的無法把握屬於自己的那段慘烈的年華。他們相識然後又分開,離別好像電影一樣重複的上演,或許這段時間裏的歡笑已經足夠的讓兩個人在多年之後去喝一杯夏日的午茶來仔細的回味,可是同樣他們的口齒之間也存留了苦澀的味道。

齊非是一個人的名字,這個人無聊的時候喜歡用個假名來欺騙陌生人,但和他很熟的人卻從不開這樣的玩笑,因為他覺得好朋友是需要彼此尊重的。第一次來這裏上學的時候他微笑著告訴一個剛認識的學生說他是這裏的老師,當學生很認真的叫老師的時候他在心裏偷笑,那一刻他感覺很開心,抬頭的時候看到眼前的陽光特別明媚。很多時候齊非總是一個人,或許他已經習慣這樣,其實他很想找個真心喜歡自己的女孩子在有著散碎的陽光的路上散步,在灰色的建築下麵說笑,在隻有細微光線的黑暗空間裏看傻傻的愛情電影。可是兩年過去了他依舊是一個人來往於校園的路上,偶爾駐足,看周圍那些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人招搖地走過,然後心裏就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空蕩。

初夏的某一天,陽光隨著時間的流過漸漸柔和。綠葉深處有少年的白影子,一步一步的消失。走到食堂的時候齊非看到一個人的楊笑搖晃著從拐角處走來,長發飄逸遮住了眼睛,臉上依舊是那副毫不在乎的表情。

你一個人?齊非問。

嗯,一會我出去喝酒,你去不去?楊笑甩甩頭發。

自己去喝酒?

不是,楊笑擺擺手,還有幾個外麵的哥們。

那,齊非皺了下眉頭,他並不習慣和一些陌生人混在一起,那算了。

嗯,那我走了,晚自習我不去了,老師查的話就說我在廁所。楊笑掏出一顆煙點上後又搖晃著走了。

楊笑是齊非在這個學校裏關係比較好的朋友,兩個人剛剛認識的時候楊笑喜歡把他當作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樣講自己的光榮事跡。比如自己曾經和兩個社會青年在家門口對打,這讓齊非一度認為他是一個暴力分子,而且這些故事其中的真實性也很讓人懷疑。當時的他隻是微笑地點頭,心裏卻有許多的理由來鄙視楊笑的行徑。可是後來發生的很多事情卻不得不讓他承認楊笑是一個很魄力很義氣的男生,而且在很多年以後兩個人分開之後會不自覺地想起曾經他們在一起的日子,然後突然很感謝他曾經出現自己的世界裏。如果沒有楊笑他的生命很可能會走向另一個路口,發生不同的事情,卻永遠無法預知。

黃昏來臨的時候頭頂的路燈也漸漸的開始亮起來,芝溪路上偶爾有幾個人走過,在暖黃色的燈光中留下一陣零散的低語。齊非低著頭一個人走,就像在一個沒有盡頭的黑色空間,裏麵空氣稀少的讓人眼睛窒息。他單薄的身影逐漸被從天空裏跌下來的夜風吞沒,有些事就像夜色裏的東西,無法清晰地看見卻能感受到那些隱隱的傷。齊非在走過一扇門的時候突然想起許惠穎。他也記不清楚兩個人是在什麼時候認識的,可是他感覺他們似乎認識了很久。

他們第一次見麵應該是在擁擠的公交車上,許惠穎穿了一身淡黃色的上衣,這讓原本很清秀的她在人群裏更加動人。齊非看著她感覺這個女孩子有些熟悉,有個模糊的影子一直在腦海裏閃現,可是那個影子隻是冒出一點,當想看清楚的時候卻在一瞬間消失的了。他轉頭望著窗外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了女孩胸前的校徽,隨即就咧嘴笑了,原來眼前的這個美女是跟自己一個學校的。齊非這個人有一種小虛榮心,總覺得認識漂亮的女孩子對自己也很有麵子。於是站在她的旁邊想了很久硬著頭皮用胳膊撞撞女孩試圖跟她搭訕,哎,你是五中的啊?

許惠穎看了他一眼隻是點點頭並沒有說話。齊非的感覺自己的臉似乎紅的厲害,把頭扭向窗外看到那些一閃而過的建築。而那個時候許惠穎正想著該怎麼跟眼前的齊非說話,最後隻好咳嗽了一下,那個,我叫許惠穎。當時許惠穎也不知道為什麼一開始把自己的名字說出來,記得很久以前她似乎就注意過眼前的這個男生,總是喜歡打扮的酷酷的,偶爾在路上和一起的同伴打鬧然後哈哈大笑。就是這樣,兩個原本陌生的人走進了同一個路口,當他們開始說話的時候兩人絲毫不知道以後的路究竟會怎樣,或者發生怎樣的故事,可是當齊非沒頭沒腦的跟她說話的時候許惠穎突然很羞澀,原本她是一個很開朗的女生,可是就在那一次,她恍然的感覺那不是以前的自己。

記下許惠穎這三個字的時候齊非看到她清秀的臉上滑下一絲憂鬱,就如被風吹亂的發絲一樣纏在了臉上。他隱約地看到她明亮的眼睛,像隱藏在山穀裏的神秘藍色湖泊。他騙她說自己是一家飾品店的老板。

是嗎?許惠穎笑著看他,心想沒想到你小子挺會騙人的,問,賣女孩子喜歡的飾品?

當然啊,齊非轉過頭去不敢看她的眼睛。車子剛好走過中國銀行,齊非突然想起以前沒事的時候自己就跑出學校在這個建築附近轉,然後幻想在不經意間撿個錢包或者恰好撞上被搶銀行的犯人丟在路上幾張一百塊錢。可是他過去很多年了這事也沒有發生。那個時候他還沒有考到這個學校,偶爾看到在裏麵行走的學生,忽然就有一種莫名的衝動。

走過一個路口的時候齊非想起兩個人認識的後的第二天就在校園看到了她,為了避免被當麵揭穿他跑到了學校的文學社。因為突然的出現有好多人抬起頭來用異樣的眼光看他。這個時候拿著書的老頭剛剛講到了古典文學,他隔著厚厚的眼鏡看他,那是一張冷漠的臉。沉默幾秒鍾教室變的混亂起來。

誰呀?幾個女孩首先七嘴八舌地說起來。

恩,大家好啊,我新來的。他狡黠的笑笑然後坐到了後排,疑問立刻在熱鬧的空氣裏翻騰起來。

新來的?眾人瞬間大嘩。

沒等老頭反映過來他又站了起來。Sorry,我以為這裏是籃球隊。接著在眾人驚訝的目光走了出去,走出去的時候聽到一個人小聲的叫出了他的名字,齊非。齊非有些疑惑地回頭看到坐在後麵的一排裏有一張熟悉的臉。那個男孩叫曉風。是齊非的同班同學,喜歡文學,曾進在齊非的麵前大講古典文學和當代文學,可惜齊非這個人對文學沒有多大興趣,於是就剩下曉風一個人在那仿佛扯著嗓子唱山歌一樣自娛自樂。不過倒是等著曉風講完之後兩個人成了比較不錯的朋友。

齊非,他小聲的說著,在外麵等我一會,我們一起去吃飯。

哦,齊非微笑著朝曉風招手,我在外麵等你。外麵的天空藍的很幹淨,就像被人擦拭過一樣。齊非一個人站在階梯上眯起眼睛尋找許惠穎離開的身影,然後看著她緩緩地消失在人群裏麵。

後來齊非還是在運動場上被許惠穎抓到了。當時齊非試圖想跑掉可是鑽到人群裏還是被她看到了,齊非你跑什麼呀?許惠穎背著書包問他。聽到聲音他停了下來,回過頭看到許惠穎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許惠穎穿了一件黑色的上衣,瘦瘦的臉顯的特別冷豔,肩上的書包帶因為拚命的追趕而滑了下來。她得意地笑著看齊非就像看著自己捕捉的獵物。齊非,她眨著眼睛問,你跑什麼?

運動場上的聲音一直嘈雜,有點心虛的齊非感覺全身開始變的不自在,就像有個小動物在自己的衣服裏麵上竄下跳的。沒什麼,他說,我……我剛好想去追一個朋友。哦,對了。我朋友就在這裏上學,我……我忘記了你也在這個學校是把?齊非的心仿佛被抽空一樣站在原地,他感覺自己的背上留汗了,或許是剛才運動的太激烈了。此時的他不知道該說什麼。眼睛偷偷地看了一眼許惠穎,好看的笑容立即映在了自己的瞳孔裏麵。他有點不知所錯,為什麼最近這麼倒黴,他埋怨自己。

你叫齊非是嗎。許惠穎表情變的調皮起來。

齊非睜大眼睛說不出話來,那次在車上你給了我一個假名。許惠穎繼續說,你可真會騙人的,還專騙女孩子。

齊非突然感覺自己臉紅的厲害,而許惠穎看著他的樣子卻開心的笑起來。這個時候幾個同學從籃球場走過來,笑嘻嘻的談論剛才的精彩的比賽,走在前麵的幾個人一眼就看到站在許惠穎旁邊的齊非,於是有些調皮的吹了響亮的口哨,然後朝他大喊,齊非,你不是回教室了麼?

齊非有些不知所措地抬起頭,眼前的同學正在微笑著看他,臉上是有些壞壞的笑容,仿佛像是發現了齊非的秘密一樣對著他得意的微笑。有一個女孩多嘴的問,吆,齊非,這是你女朋友啊?這句話像是一根針一樣紮在了兩個人的心上。他們同時抬起頭來看著對方,可是誰也沒有解釋。

最後楊笑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後拍拍齊非的肩膀說,那我們現走了,改天請客。

不是,齊非有些心急的爭辯,可是同學們卻都大笑著走開了。有幾個人還故意咳嗽了一下。齊非回過頭卻看到許惠穎微笑的臉,笑容讓他仿佛站在冬天裏的陽光下一樣暖和。

晚上的時候他依舊不明白今天在一群同學麵前被誤會的時候許惠穎為什麼不把事情解釋清楚,難道她喜歡上我了?這個問題突然從腦子裏冒出來連齊非也嚇了一跳,因為這樣的結果對他自己來說也是不可思議的。從初一開始齊非從沒得到過漂亮女孩子的垂青。想到這裏他的心情無比激動,差點打窗戶向世人宣布,老子也有今天。這個時候腦子陣急促的敲門聲震醒,齊非打開門看到媽媽笑眯眯的站在門口說,乖兒子吃飯了。

興趣索然的齊非歪了一下嘴角,知道了,然後想把門重新關上。

怎麼了你?今天不舒服?看到兒子有些不對的媽媽忙不迭的問道。

沒什麼,我一會就去。關上門之後齊非試圖沿著記憶重新尋找天堂,可惜天堂的路被媽媽一陣雜亂的敲門給嚇的沒了蹤影。齊非看看書桌上擺放的兩個泥塑心想還是不要胡思亂想了。她又怎麼會喜歡我呢?

第二天齊非並沒有在車上看到許惠穎,這讓站在高大的樹陰下的他有些落寞。舉目四望看到的僅僅是來回的人群,後麵的天空有些陰暗,似乎要下雨了。齊非垂頭喪氣的走回教室,剛剛坐下楊笑就走過來問,齊非,又約會去了?接著旁邊的閔晶也湊過來微笑地看他。

約你個屁啊。齊非看著兩個人有點詭異的笑容心裏有些煩,一個人剛剛開始有了自己喜歡的女孩男生是不喜歡被別人提起的,特別是剛剛開始接觸的時候。何況現在的兩人隻是齊非的一廂情願,他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是喜歡許惠穎的,可是內心的深處卻又渴望他們知道,然後讓許惠穎知道,最後兩人一起快樂的牽手走在校園的林陰路上。隻是上麵所有的一切都是齊非的個人幻想。但齊非這個人有時候很孤傲,他從來不會主動地追求女孩子,楊笑不止一次的教育他要找女孩子男生要主動的。可是高中快一年了他還是一個人,每天都和楊笑混在一起。看著周圍的同學開始成雙入對的時候,齊非有些自欺欺人的對楊笑說我是陪你單身唉。這個時候楊笑隻是笑笑,因為他有自己喜歡的女孩子。

嘿嘿,好好把握啊。楊笑拍拍的肩膀回到座位,而閔晶則依舊笑著看他,似乎在等待答案。

看我幹嗎?齊非心虛地瞪了她一眼。

哎,那是不是你女朋友啊?閔晶刨根問底。

當然不是,齊非搖搖頭隨即又點點頭,我們關係很微妙的。說完看了閔晶一眼生怕她會拿出一些話來反駁他,得了把你,我還不知道你們。幸運的是閔晶對於許惠穎是一無所知的,點點頭隨即又問,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我怎麼不知道啊?

很多年前就認識了。齊非誇張的說,其實我是很喜歡她的。接著從隨手故作鎮定地翻了幾頁書,抬頭看到老師走進來就像遇到救星一樣對閔晶說,好了,上課了。

閔晶是齊非的同桌,不是很漂亮但是可愛。喜歡打聽一些別人的私事當作自己炫耀的資本。平時對齊非很好,有時候會把自從家裏帶來的零食分給齊非一半,這常常讓旁邊的同學羨慕不已。於是曾經有一段時間班裏傳出閔晶喜歡齊非的說法。可是齊非卻是不喜歡閔晶的,甚至一點感覺都沒有,感覺這個東西是很微妙的。開始的時候齊非還為自己有個喜歡的人激動了很多天。誰知道幾天後閔晶拜托他打聽一個體育生的時候齊非才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的離譜,閔晶隻是把他當作了她愛情事業上的一個棋子,這讓他對身邊的人大失所望。感覺一個人生來就是要被人利用的,於是埋怨世上無人理解自己,感慨現在像自己這樣的人已經沒有了。但齊非並不是一個記仇的人,一直來他都把閔晶當成自己的好朋友。幾天後這個隨著閔晶對那個男生的感覺漸漸冷淡而對自己被利用的事情也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