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見維卡斯,簡直就是ohmygod!這不是日本那個……嗎!怎麼印度也有一個?”日本男說了一個我沒聽過的日本名字,據說是混血男模。“好多日本人都說像。然後他就在Gree紅了一下。”原來是這麼個情況。維卡斯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我怎麼今早就沒和日本男口中說的大明星去喝杯茶呢。”我萬分悔恨地在心裏思量著。
下午去樓頂看書的時候又遇見早晨給維卡斯照相的日本男,千葉,在天台鋪了張毯子彈西塔琴,女朋友淺香坐在一旁眼神愛慕地看著千葉彈琴。我找了處角落,倚著牆看書。千葉是專程來印度學西塔的,他和女友來過印度很多次,瓦拉納西這個快被日本人“攻陷”,60%的本地人都能說一口流利日語的城市是他們最喜歡的地方。遠處的恒河融化在午後蒸騰的水汽中,孩子們在屋頂上放風箏,千葉悠揚的西塔琴聲彌漫在空氣裏,淺香坐在一旁靜靜地聽著,有時,音樂也是一種禪。
“你們還有多長時間結束?”每當內心沉浸在美好的事物裏時,總有一些叫糟糕的東西跑出來偏偏要與你作對。千葉的琴聲戛然而止,我捧著書抬頭看見麵前站了個光頭女,披著一身淡紫色的紗麗。
“怎麼了?”淺香輕聲細語地問了一句。
“我要練瑜伽,我要靜坐。你們在這我兒打擾我了。”光頭女說著拍著頭表現出一副好像被人強迫做了什麼痛苦的事情似的。早就聽克裏希那說旅館樓頂住了個光頭女,脾氣古怪,像個女王,將天台占為己有,別人要是在天台她就會立刻發火。
“可是這裏是大家共用的地方呀?”我聳聳肩,合上書,盯著光頭女。“我不喜歡你們來天台。”光頭女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居高臨下。千葉尷尬地幹咳了一聲,繩子上晾曬的衣服在風裏上下擺動。
“天台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我準備打開書繼續閱讀,“不是說你住在樓頂,天台就是你的。”真沒想到,美好的下午時光還要爭辯“天台到底是誰的”這個愚蠢的問題,因為答案顯而易見——天台是大家的。
“你們到底還有多長時間能結束?”光頭女淡紫色的紗麗在風裏飄蕩著,看起來很溫柔,但是她卻顯得很暴戾。“我們還想在這彈會琴,看看書。”淺香再次輕聲細語地說了一句,聽起來好像沒吃飽飯一樣。“你可以練習瑜伽,靜坐。我們看書。毫不衝突呀。”我翻了一頁書,繼續閱讀。
光頭女見此情景,怒氣衝衝地摔上樓頂房間的門進屋去了,留下我們三個人坐在天台上在午後明晃晃的陽光裏沉默無語,千葉抱著西塔坐在毯子上神情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