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壯哉子推(3 / 3)

先軫來到介子推門首,見其雙扉緊閉,上邊還落了一把大鎖,正要找人詢問,解張背負雙手踱了過來,慢言細語地問道:“大人是來找介子推的吧?”

先軫道:“正是。”

解張道:“搬走了。”

先軫道:“搬到哪裏去了?”

解張道:“小人須見了主公方才肯言。”

先軫便將解張帶到金殿,晉文公問曰:“介子推搬遷到哪裏去了?”

解張曰:“綿山。”

晉文公曰:“什麼時候走的?”

解張曰:“四天前。”

文公曰:“胡扯!這書是今早五鼓懸的,他怎麼可能走了四天?”

解張曰:“這書是小民寫的。”便把自己如何勸介子推自言其功,介子推如何回答,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

文公歎曰:“此乃寡人之過也,寡人對不住子推。寡人拜汝為下大夫,伴駕前去綿山,接回子推,汝可願意?”

解張曰:“小民願意。”

文公便傳旨備車,用解張為前導,徑奔綿山,訪求介子推。

一行人來到綿山腳下,但隻見峰巒疊疊,草樹萋萋,流水潺潺,行雲片片,林鳥群噪,山穀應聲,竟不得子推蹤跡。左右尋得山民數人,帶至文公麵前,文公親自叩問。一山民曰:“數日前,曾有人見一漢子,負一老嫗,息於此山之足,汲水飲之,複負之登山而去。今則不知所至也。”

文公曰:“子推年紀也不小了,又背著老娘,此去不會太遠。大軍可就地駐紮下來,除留下部分護駕之外,統統給寡人進山,尋找子推。”

一連找了六天,還是未能找到子推。文公麵有慍色,謂解張曰:“子推何恨寡人之深耶?”

解張進曰:“臣有一法,可以找到子推。”

文公曰:“講。”

解張曰:“子推是個孝子,若舉火焚林,必當負其母而出矣。”

文公曰:“此法甚好。”

魏犨曰:“從亡之日,眾人皆有功勞,豈獨子推一人?今子推隱身以要挾君,逗留車駕,虛費時日,待其避火而出,臣當羞之!”

說畢,親自帶人去山後放火。剛巧碰著順風,火借風勢,劈劈叭叭燃燒起來,三日方息,卻不見子推出來。文公便命軍士搜山,隻見他們母子二人相抱在一起,死於枯柳之下。軍士收取其骸骨,送到山下,文公見之,為之流涕。命葬於綿山之下,立祠祀之。環山十裏之田,皆作祠田,使農夫掌其歲祀。“改綿山曰介山,以誌寡人之過!”後世於綿山立縣,謂之介休,言介子推休息於此也。焚林之日,乃清明節的前一天,國人思慕子推,以其死於火,不忍舉火,為之冷食一月。後漸減至一日。這便是“寒食節”的來曆。

從此以後,我國北方各省,相沿成俗,年年都過寒食節,一直流傳至今。

文公自綿山歸來,十幾天過去了,依然沉浸在悲痛之中,國事也懶得過問,狐偃勸道:“人死不能複生,且是,主公為子推做的事已經不少了。子推若是九泉有知的話,一定會感激主公的。當務之急,是治理好國家,這也是子推生前的心願。”

文公歎道:“子推對寡人一片忠心,要德有德,要才有才,寡人急需這樣的人幫助寡人治理天下呢,他卻走了。”

人才乃治國之本。狐偃正要勸文公效法齊桓公,廣攬人才,見他如是說,忙說道:“子推的確是一個人才,但晉國這麼大,能缺人才麼?”

文公道:“晉國這麼大,不會沒有人才,這理,寡人也懂。但這人才到底在哪裏,又如何才能發現呢?”

狐偃道:“效法齊桓公,張榜招賢。”

文公道:“這主意不錯。”當即出榜文一道,詔告天下。文曰:

寡人初登大位,百廢待舉,急需一大批人才幫寡人治國。特設招賢館一座於宮門東側,凡大忠、大孝、大賢之人,亦或有一技之長者,可來招賢館報名,寡人量才而用。切切。

榜文一出,來招賢館報名者絡繹不絕,第一關登記造冊。第二關由狐偃、趙衰、胥臣、先軫、賈佗分別接見,擇優上報文公。第三關文公親自召見,量才授官。開館一個月,共招收各類賢才一百零五人。有這一百多賢才幫助文公治理國家,晉國大治。周襄王聞之,派太宰周公孔,賜文公以侯伯之命。文公親自陪著他們看軍隊,看監獄,看農工各業。周公孔歸見襄王,言:“晉文公必霸諸侯,不可不善也。”襄王自此疏齊而親晉。

這時,鄭文公臣服於楚,不通中國,恃強淩弱,怪滑君事衛不事鄭,欲起兵伐滑。滑求救於衛,衛自忖不敵,求救於周襄王。周襄王使大夫遊孫伯赴鄭,為滑求情。未至,鄭文公聞之,怒曰:“鄭衛一體也,王何厚於衛,而薄於鄭耶?”命拘遊孫伯於境上,俟破滑凱旋,方可釋之。

遊孫伯被拘,其左右奔回,訴知周襄王。襄王罵曰:“鄭捷欺朕太甚,朕必報之!”問群臣:“誰能為朕問罪於鄭者?”

大夫頹叔、桃子二人進曰:“鄭自先王兵敗,益無忌憚。今又挾荊蠻為重,虐執王臣。若興兵問罪,難保必勝。以臣愚見,必借兵於翟,方可伸威。”

襄王曰:“二卿之言是也。”乃遣頹叔、桃子出使翟國,諭以伐鄭之事。大戎主欣然奉命,假以出獵為名,突入鄭地,攻破櫟城,以兵戍之,遣使同二大夫告捷於周。

周襄王見翟人如此能打,便欲設法籠絡,為己所用。

怎麼籠絡?

賜以金錢車馬,固然是一個方法。少則不濟,多則破財。

他忽然想起了一個方法——聯姻。翟人本為夷狄,素為中原各國不恥,若能與天子聯姻,必將大為感激。當即召頹叔、桃子進宮,言之曰:“翟有大功於朕,朕今中宮新喪,欲以翟為婚姻何如?”

頹叔、桃子曰:“臣聞翟人之歌曰:‘前叔隗,後叔隗,如珠比玉生光輝。’”

襄王曰:“此乃何意?”

頹叔、桃子曰:“言翟有二女,皆名叔隗,並有殊色。前叔隗乃咎如國之女,已嫁晉文公。後叔隗乃大戎主所生,今尚未聘,王可求之。”

襄王大喜,複命頹叔、桃子往翟求婚。大戎主求之不得,當即盛裝打扮叔隗,送到洛陽。襄王見之,果然是一美女,龍顏大喜曰:“此堪可為朕中宮也。”

大夫富辰諫曰:“王以翟有功,勞之可也。今以天子之尊,下配夷女。翟恃其功,加以姻親,必有窺伺之患矣。”

襄王曰:“卿多慮了。”遂不聽富辰之言,以叔隗主中宮之政。

夷狄之俗,男女不避。叔隗乃翟君掌上明珠,又喜騎馬射箭。翟君每出獵,必自請隨行,且與將士馳逐原野,全無拘束。今日嫁與襄王,居於深宮,如籠中之鳥,檻內之獸,甚不自在。一日,請於襄王曰:“妾幼習射獵,吾父未嚐禁也。今鬱鬱宮中,四肢懈倦,將有痿痹之疾。王何不舉大狩,使妾觀之!”

襄王正寵著她,如何不從?遂命太史擇日,大集車徒,較獵於北邙山。有司張幕於山腰,襄王與隗後坐而觀之。襄王欲取悅隗後,出令曰:“日中為期,得三十禽者,賞車三乘;得二十禽者,賞車二乘;得十禽者,賞車一乘;不逾十禽者,無賞。”

王令已出,王子王孫及大小將士,擊狐伐兔,無不各逞其能,以邀厚賞。打圍良久,太史奏曰:“日已中矣。”

襄王傳令撤回,諸將各獻所獲之獸,或一十,或二十,惟有一位貴人,獻獸三十之外。

你道這貴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