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戲言不戲(1 / 3)

一、戲言不戲

周成王正在興頭上,隨口說道:“那寡人也封你個諸侯當當。”

重耳出生之時,一紅冠花身的大蛇現身梁上,直視著狐源,待重耳落地,方才離去。

五爪豬是人托生的,誰若是前世作了大孽,死後便托生成五爪豬。

遍查中國曆史,玩笑之大,莫大於周成王,僅僅一句戲言,成就了一個國家。是時距今已三千多年了。

三千多年前的一個春天,周王朝的第二代國王,也叫天子——周成王姬誦,頭戴王冠、身著王服,帶著他的弟弟姬虞來到了禦花園遊玩,這時春光明媚,樹木蔥蘢,百花爭豔,燕飛鶯囀。周成王雖說貴為天子,也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姬虞更小,玩興正濃。兄弟倆在大臣、書吏、宦者、宮娥、妃嬪的簇擁下,盡情地追逐、嬉戲,高高興興地來到枝葉茂密的桐樹下。巴掌大的墨綠色桐葉,立刻引起了成王的好奇。他一連跳了三跳,想摘一片桐葉把玩,沒有成功。侍者慌忙上前,摘下一片葉子,恭恭敬敬遞給他。

周成王一邊把玩著桐葉,一邊逗著姬虞:“你看這片桐葉又嫩又肥,多好看呀,我把它剪成玉珪怎樣?”

姬虞連忙附和道:“好啊!我早就想要一塊玉珪了,您若是剪成了就把它送給我。”

周成王一邊應著一邊用手將桐葉撕成玉珪狀,單手遞給姬虞:“這是寡人賜給你的,你可要好好戴著。”

姬虞正要伸手去接,突然把手縮了回來。

周成王忙道:“怎麼了?”

姬虞一臉沮喪地回道:“咱朝有規定,隻有天子和諸侯才有資格佩戴玉珪。我要了也無用。”

周成王正在興頭上,隨口說道:“那寡人也封你個諸侯當當。”

這本是一句戲話,不成想被隨行的史官聽到了,馬上記到竹簡上。

七日後,宰相周公,也就是姬旦,史稱周公旦,和周成王在一塊兒議事,突然問道:“您打算封姬虞一個什麼侯呀?”

周成王笑回道:“他才幾歲呀,乳臭未幹,做什麼侯?!”

周公旦反駁道:“可您已經親口許他,要封他一個諸侯。”

周成王反問道:“什麼時候寡人許的他呀?”

周公旦回道:“就在遊禦花園的那一天。”

周成王笑道:“那是寡人和姬虞開玩笑的,豈能當真!”

周公旦一臉嚴肅地說:“天子金口玉言,豈能和人亂開玩笑!”

周成王吭哧良久道:“以卿之見,寡人應當何處?”

周公旦道:“兌現您的許諾,封姬虞為諸侯。”

周成王長歎一聲說道:“封就封吧!”

周公旦問道:“您打算封他一個什麼侯?”

周成王道:“前不久,唐國作亂,咱不是把他給平定了嗎?您若覺著可行,就封姬虞一個唐侯吧。”

周公旦抱拳說道:“天子聖明。”

稍頓又道:“天子打算何時舉行冊封唐侯的大典呢?”

周成王回道:“占龜後再定。”當即召來太卜,命他占卜。

太卜不敢怠慢,用火燒龜甲殼,其繇曰:“尹正諸夏,再造王國,丁亥日吉。”

周成王道:“那就定在丁亥日吧。”

到了丁亥這日,王宮裏張燈結彩,金鼓齊鳴,成王袞袍玉帶,拉著錦袍金帶的姬虞,通過威武莊嚴的儀隊,來到金殿上,舉行冊封大典。典畢,大擺宴席,招待各路諸侯和文武百官,直到深夜方散。

第二天一大早,唐侯姬虞,在衛隊簇擁下,乘坐車輦,浩浩蕩蕩,直奔翼城。

一句玩笑,造就了一個國家。這個國家就叫唐國,建都翼城,二傳至姬燮父,改唐國為晉國,於是乎,唐侯也就變成了“晉侯”。十一傳至子昭,畏其叔父成師強悍,乃割曲沃以封之,謂之曲沃伯。晉一分為二,子昭仍居翼城,改國為翼。曲沃伯三傳至姬稱代,姬稱代自以為武力強大,又高出時之翼侯一輩,不屑再做伯,遂自稱曲沃武公。十二年後,武公滅翼,盡取翼之庫藏寶器,獻之於周天子。周天子貪其賄賂,不隻詔拜姬稱代為晉國國君,且還承認了他的公爵地位。於是曲沃武公便變成了晉武公,移都於絳,自此,二晉複為一統。

武公代晉二年後卒,子詭諸立,是為晉獻公。

獻公為世子時,娶賈姬為妃,久而無子。

他本就好色,見賈妃年將二十有五,容顏漸退,遂生厭惡之心,說動他文王,一連討了三個少女為妃。不知何故,三女子入宮之後,長則二年,短則三月,相繼去世,心中好生悲痛。恰在這時,謀士士蒍對他說道:“翟國有個狐源,乃大戎主之女,生得仙女一般。”獻公聞聽大喜,上告文王,要娶孤源為妻。武公當即應允下來,遣士蒍為使,去翟國議親。

那翟國原為一個部落,與晉國毗鄰,羨晉國之富強,早有歸附之意。今見晉使前來求婚,說的又是世子,哪有不允之理!

士蒍回到晉都之後,將狐源的容貌好生誇了一番,說她臉似瓜子、腰似楊柳、眉似柳葉、眼似桂圓、口似櫻桃、手似蓮藕。把個獻公聽得如癡如迷,滿口涎水。“好、好、好!我能娶來這樣的美女為妃,就是睡上一夜讓我死了,也是心甘!先生,快快擇個好日子,我要親自去翟國迎娶狐源。”

士蒍笑道:“別急,老臣還沒有把話說完呢。大戎主之弟小戎主,也有一女,名叫狐豔,比狐源年小一歲,其容貌和狐源不相上下,二人雖非同胞,卻比同胞姐妹還親,一天到晚纏在一塊,形影不離。您若娶了狐源,剩下狐豔一人,好似落單的孤雁,悲悲慘慘,豈是世子之意!”

獻公不假思索道:“這好辦,咱把她姐妹倆一塊兒娶了不就得了。”

士蒍道了一聲好字,二次去翟,小戎主欣然應了這門親事。

獻公一天之內娶了兩個老婆,兩個老婆相親相愛,同月懷孕,同月生子,又都是男孩,一為重耳,一為夷吾。重耳為長,乃狐源所生,大夷吾三天。那重耳生有異相,駢脅重瞳,且出生之日,日月同耀;一紅冠花身的大蛇,現身梁上,直視著狐源,待重耳落地,方才離去。臨行,又朝狐源點了點頭,似有拜別之意。此事為武公所知,拈胡大笑道:“好,好!倡我大晉者,必此子也。”

夷吾也有異相,二目又紅又凸,亞賽金魚眼睛,出生之時,風雹齊至,拔樹毀屋,狐豔覺著不祥,偷偷命太卜占龜,得繇甚佳:“戾且戾,二世為人主。”狐豔方才轉憂為喜。春去秋來,葉發葉落,一晃十五年過去了,重耳長成一個大小夥子,濃眉重瞳,儀表堂堂,奉父命出使翟國,拜過大戎主之後,被安排在翟國一個最大的驛館。是夜,項間玉佩不翼而飛,這樣一來可把驛吏胥臣給嚇壞了,大戎主甥兒在驛館被盜,失職之責他如何承擔得起?且是,翟國有個不成文的法律,凡在驛館住宿的客人,丟失財物,由驛吏賠償,這玉佩少說也值一百兩金子,你叫他如何賠償得起!胥臣越想越怕,正要上吊自殺,重耳來了,帶著幾分稚氣勸道:“驛館高牆大院,又有數十名驛卒日夜巡邏,賊人竟然將我的玉佩盜去,此高賊也。平日,我常聽杜太傅言講,有一種高賊,會縮骨法,還能飛簷走壁,來無影去無蹤,盜我玉佩者,大概就是這種人吧。初聽不信,今日卻讓我開了眼界,長了見識,我該謝你才對。”

胥臣搖了搖頭說道:“您別拿話安慰小人,就是您不怪罪小人,大戎主也不會輕饒小人。再說,就是把小人的房子賣了,肉熬成油賣了,也湊不夠您的玉佩錢。”

重耳道:“玉佩對您來說,價值連城,但對像我這樣的國君之子來說,並不算特別的貴重,我不會讓你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