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博眼淚不停地流著,說:“我應該尊重你的意思,但,你多少替我想一點呀!將來,我總要和你在一起啊!”
黎珩很費力地笑了笑,說:“不用了,全部撒入河中吧。你和兒子想我的時候,就回河邊吧,看到小河,水草,小魚,就會知道我,它們和我在一起。”
賀博絕望地點了點頭。
黎珩接著說,聲音很虛弱:“我寫的那幾封信,到時候你交給他們吧。我想說的話都在信裏麵,本來打算多寫幾封的,可是力不從心,就隻有那麼多了。身後事盡量縮小範圍,太張揚不好。你知道我喜歡那句老話,來如風雨,去似微塵。能變成一粒微塵,輕輕離去,這是最好的。”
賀博握著黎珩的手,泣不成聲。
黎珩很吃力地抬起眼睛看著他,說:“對不起,讓你為我傷心流淚。近來,你我把該說的都說了,一輩子要說的話都在這幾天說完了。你不要太悲傷,要多保重身體啊。你不會讓我在疼痛的折磨中離開的,是吧?”
這是她和賀博最後的默契,賀博叫來了醫生和護士,為黎珩注射了緩解痛苦的針劑。黎珩用盡全身力氣,抬手為賀博擦去眼淚,說:“我很累,想休息一會兒。再見吧!”說完,就閉上眼睛,安安靜靜地睡去。賀博見狀,像受了驚嚇的孩子,帶著哭腔急忙叫醫生。醫生用聽診器聽了黎珩的心跳後,對賀博點點頭,小聲說:“心跳很弱,請注意觀察。”
這幾天黎珩病情加重,賀博日夜緊張守護,累得筋疲力盡。看到黎珩平靜入睡,他就趴在床邊,打了一個盹。恍惚間,他看到黎珩從遠處向他走來,那是大學時代的黎珩,穿著白色連衣裙,裙擺和裙帶在風中飄來飄去。黎珩的臉上掛著微笑,對他說:“老賀,我要去遠行了,你也不說送我一程?”賀博正要回答,隻聽黎珩笑著說:“還是讓我獨來獨往吧。我早就習慣了孤獨。沒有別的事了,我隻是想再對你說聲再見,說聲對不起。”說完,就飄然離去。賀博猛然驚醒,渾身冷颼颼的,出了一陣冷汗。他趕緊摸黎珩的脈搏,脈搏在微弱跳動,他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