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博說:“我會怎樣?我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黎珩說:“你肯定會痛哭一場吧。然後,像許多中年喪偶的人一樣,繼續生活下去。”
賀博說:“說什麼呢你?越說越離譜了。什麼中年喪偶呀?據說這是人生三大不幸之一,什麼幼年喪母,中年喪偶,老年喪子,這三大不幸隻是少數人才不幸遇到的,你可不能這樣詛咒我呀!我和你往日無仇,近日無怨的。”
黎珩笑道:“幸與不幸也是相對而言的。前一陣子不是流行一種說法嗎?說,男人的三大幸事是升官、發財、死老婆,聽起來是說著玩的荒唐話,不能當真,但也能折射出一些現象,也許幸與不幸是可以相互轉換的?世界上有很多事情說不清楚,最說不清楚的還應該是人的內心世界。”
賀博對這種說法表現出不滿的情緒,說:“你不是這樣小家子氣的人,怎麼像那些無聊的人一樣說這些無聊的話?說什麼升官、發財、死老婆?這些都是酒桌上的玩笑話,怎麼到了你這裏就變味了?沒有了酒味反而還有哲理性了?”
黎珩笑道:“你看你吧,什麼都當真,我也就這麼一說,隨口說說而已,又不是特指你的,我知道你心裏不會這樣想的,好了吧?”
賀博有些不耐煩,說:“咱不說這個了,換個話題好不好?實事求是地說,我必須承認我也是個軟弱的人。我說這個話題時,勇氣不足,心有餘悸,更不要說怎樣麵對了,我真沒有想好,也沒想過怎麼麵對的問題。”
這正是黎珩最擔心的事情,她必須要想辦法讓他麵對,讓他能相對平靜地接受將要發生的一切。她看著賀博,輕聲笑道:“能不能勞領導的大駕,幫我倒杯水呀?”賀博略微遲疑了一下,趕緊起身說:“很樂意為領導效勞。”可是,當他把水端到黎珩麵前時,他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這麼多年了,他這是第一次為別人端茶送水吧?在家裏,一般都是黎珩為他服務,在辦公室,他也很少為別人服務。看著黎珩喝水時的樣子,賀博心中很不平靜。這些年,他對黎珩沒有盡到做丈夫的責任,他沒有抽出更多時間陪伴她,沒有像今天這樣交流過,甚至沒有和她共享夫妻之樂。他仿佛把她放在了幹燥的沙漠中,這麼多年,她是怎麼過來的?她難道沒有感情需求?沒有生理需要?不會,不會的。她是正常女人,不是修道院的修女,正常人的這些需求是必不可少的。但她又是怎麼滿足自己的?這是一個不容回避的問題。以她的為人、修養和心性,她是絕對不會輕易接受另一個男人的,除非……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人的名字,這個人就是陳玉棟。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對陳玉棟這個名字耿耿於懷、念念不忘,他知道在黎珩心中,陳玉棟這三個字是難以抹掉的。他還知道,陳玉棟和他一樣,是官場中人,工作務實嚴謹、雷厲風行、有聲有色,口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