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3 / 3)

“把她拉出去斃了!”孫玉平故意厲聲命令著。

“我搬……我搬……”黃氏嚇得戰戰驚驚想從地上爬起來。但因為太胖,好半天站不起來。

“媽——”許芙蓉驚叫著從屋裏跑出來,她幫助母親從地上站起來,膽怯地說:“媽……我們搬吧……我怕……”

站在院子裏無所事事的何新生看到有一個小姑娘從屋裏跑出來,他眼前一亮,馬上被這個小姑娘的模樣迷住了,兩隻眼睛色迷迷地直盯著她看。唉,皮膚真白、真嫩呀……能摸上一摸,那是一種什麼感覺……他心裏麻滋滋的。這要在以往,他一定會走上前死皮賴臉地調戲她一番。可現在他不敢胡鬧,兩位領導就在眼前。

“要搬就快去收拾……還磨蹭什麼?”孫玉平催促著。

許芙蓉扶著黃氏慌張地進屋裏去了。薑大寬和孫玉平開心地笑了起來。

薑大寬:“老孫。你真行!有老區幹部的派頭……”

孫玉平:“什麼派頭呀……隻要大哥不批評我違反政策就行了……”

薑大寬:“孫縣長要批評呀,就說是我的主意……咱倆既然一起到了這個區,工作是一起做的,要挨批評嘛,也一起挨……”

兩人都笑了起來。

一片飄移的陰雲把天空中僅剩的一點殘月遮住了,天完全黑了下來。兩個黑影借著夜幕鑽進了鮑家大院。

葉氏一看是兒子鮑元才和曹管家回來了,趕緊把他們讓進屋裏,鮑元才見到母親,第一句話就問:“他們把我爹咋樣了?”

葉氏:“成天拖著你爹去遊街……丟死人了……”

鮑元才:“他們沒打我爹嗎?”

葉氏:“還沒有……兒子。曹管家都跟你說了?”

鮑元才:“都說了……就是得到了信兒,我才趕回來救我爹的……”

葉氏:“帶人來了嗎?”

鮑元才:“帶了六十多個弟兄……在土堤外莊稼地裏藏著哩……”

葉氏:“好!人來了,就來個一不做,二不休……先把你爹救出來,再把他們一鍋端了,不留一個活口……”

鮑元才:“我爹現在關在哪裏?”

葉氏:“就在鄉公所……他們的人住在大房子裏,你爹就關在旁邊的小房子裏……”

曹管家:“一個姓丁的副區長帶著十幾個人到別的村子去了,其他的人都在,就隻有十一二個人。姓劉的區長也在裏麵……就是他帶人來抓得你爹……”

鮑元才:“真是天助我也……”

葉氏:“鄉公所沒有後門,他們跑不掉……你爹在時,趁他們不注意,讓人在後牆根下挖了個坑,埋上了炸藥……原想,如果不叫你來,他也要派人去把炸藥點了……”

鮑元才:“那好!我過去後就動手……”

葉氏:“一定要把你爹好好救出來……”

“一定會的……媽。你就放心吧……”鮑元才說完先讓曹管家出去,將院門開了個縫,看了看外麵沒有人,他就躡手躡腳地溜了出去,鑽進黑暗中。

夜深了。在楓埡坪區政府門外土堤上站崗的工作隊員,也許是因為勞累了一天,有些支撐不往了,坐在土堤上打起了瞌睡。一個土匪從他身後悄悄地摸上去,把尖刀插進了他的心髒。隨後,幾名土匪竄到了區政府旁邊的小屋,他們撬開門,把鮑顯仁背了出來……

被刺中的哨兵在地上掙紮著,他用最後一口氣扣動了手中槍上的扳機。

“砰——”一聲清脆的槍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有情況!”和衣睡覺的劉秀北一咕嚕從地鋪上爬起來。

工作隊員們也從睡夢中驚醒,紛紛爬了起來。抓起了槍支。

“衝出去!”劉秀北指揮著。

但是已經晚了,大門被土匪的機槍封住。一名工作隊員剛打開門,就被迎麵射來的子彈擊倒在血泊中。

鮑元才看到爹已經被救了出來,指揮著土匪們開始發動衝鋒。幾十名土匪向區政府撲來,劉秀北從窗口看得清清楚楚,他大喊了一聲:“打!”就端起卡賓槍向黑暗中的土匪們掃去。

工作隊員們的槍聲都響了,子彈從窗口、大門射向進攻的土匪,衝在前麵的土匪倒下去一排,後麵的土匪嚇得退回土堤後麵。

“姓劉的區長。快投降吧!你們被包圍了……放下槍,饒你們不死……”鮑元才扯著破鑼嗓子喊著。

“放你媽的狗屁!”一名工作隊員生氣地向喊聲方向打出一梭子子彈。

“注意節約子彈……同誌們。考驗我們的時候到了!……就幾個土匪,沒什麼好怕的,我們要想辦法衝出去……”劉秀北鼓勵著工作隊員並指揮著,“我來掩護……槍聲一響,你們就衝!”他端起槍開始向外急射。

兩三名工作隊員聞聲跳起來,向門外衝去。可是,還沒有跨出門檻就被敵人密集的子彈擊倒在地上。

敵人又再一次發動了衝鋒,土匪們叫著喊著壓了過來。也還是被工作隊員們打得丟下幾具屍體後,又退了回去。

雙方出現了僵持。

劉秀北已經從土匪的槍聲中聽出;外麵的土匪是有備而來。他明白,這樣打下去,對工作隊不利,他看了看後牆,焦急地指揮著:“把後牆砸開,突圍出去……”

幾名工作隊員跑向後牆,因為沒有工具,他們隻能用槍托砸。但牆太結實了,他們進展很慢。

鮑元才更是著急,眼看自己的弟兄死的死、傷的傷。可還拿工作隊沒有辦法。他也擔心,如果這樣耗到天亮,既使工作隊沒有援軍,周圍的老百姓也會看清他們是土匪,群起而攻之,幫了工作隊。他想起他娘說的話,把一個土匪叫到身邊。交待了幾句,讓他趕快跑進村子。他來勁兒地對其他土匪們說:“你們給老子看好了,別讓他們跑了……馬上就有好戲看了……”

鮑顯仁被救回家後,他顧不上休息,馬上叫人把梯子搭在院牆上,自己爬上去伸著頭看土匪們的進攻。他看到的是土匪們久攻不下,他氣得直罵:“這幫窩囊廢。連十來個泥腿子都對付不了,就知道吃喝……”正發著火,他忽然看到一個土匪順著牆根跑了過來。

“鮑老爺。豹爺說打不進去,叫你趕快點炸藥……”那個鮑元才支使來的土匪,剛跑到牆外就喊起來。

“媽的……真是飯桶……還得靠老子的狠招……”鮑顯仁邊爬下梯子,邊狠毒的說著,“快!你們快去……給老子點了……把洋火帶上……”他指派一名手下跟跑來的那名土匪一起摸向區政府後牆。他自己又蹬上梯子,他要親眼看到,敢在自己地盤上來當區長的人下場……

兩個黑影悄悄摸到區政府後牆,他們蹲下身,扒開偽裝的亂草,炸藥包在土坑裏露了出來。他們劃著火柴,一根、二根……終於點燃了導火索。他們飛快地跑開……

“轟——”瞬間,區政府的大瓦房在一聲巨大的響聲中完全垮塌。工作隊員有的被當場炸死,有的則被壓在破碎的磚瓦和房梁下麵。

眾土匪一窩蜂地衝了上來,在瓦礫中亂翻著。

“媽的。沒看到一樣值錢的東西……”有個土匪在搜尋後氣惱地罵著。

“點起火把,給老子好好檢查一下……不要留一個活口……”鮑元才惡狠狠地命令著。

土匪們燃起火把,照著亮查看著倒在地上的工作隊員,有幾名還有呼吸的,又被他們補了幾槍。

劉秀北因在窗邊,他沒有被炸死,但也受了重傷。他掙紮著想爬起來,抓身邊的槍支,可是被鮑元才發現。鮑元才跑上去對著他的胸口連開數槍,劉秀北慘死在血泊中。接著,他又不放心地查看了一遍,確認了十一名工作隊員確實是已經全部死了後,他才鬆了口氣,就準備帶著土匪們撤退。

鮑顯仁打著火把跑了過來。

“爹。你來幹什麼?”鮑元才問。

“我不放心,過來看看……”鮑顯仁說,“有活的沒有?”

“沒有……”鮑元才說,“全送他們上了西天……”

“好!太好了……”鮑顯仁咬牙切齒地說,“讓窮鬼們看看,誰敢動我鮑顯仁?誰還敢到這裏來當區長?”

“媽的!哪個是區長……都一個NFDA1Q……”一個土匪說著。

“這個就是……”鮑顯仁借著火把的光亮找到了已經犧牲的劉秀北,指著他說。

“是老子親手崩了他……”鮑元才顯示地說,“爹。我為你報仇了……”

“是啊……”聽到“報仇”二字,鮑顯仁有所觸動,不免有些擔心,“你為我報了仇,共產黨必定也會為他們的人報仇……”

“爹。你不必擔心……”鮑元才寬慰地說,“我給你留下來十幾個弟兄,不管多少人來你都可以抵擋一陣子,再馬上派人通知我帶人回來……”

“哪好吧……”鮑顯仁寬心地說,“天快亮了,你們也該回去了……”

“那……我們這就走了……”鮑元才安排了十幾個土匪留下,然後向父親告了個別,對其他土匪們說,“弟兄們。我們撤回……”

“那……弟兄們的屍首……”一個土匪問。

“留下的弟兄們把他們埋了……埋完後就跟著老爺子回去,好好保護我爹……其他的人都跟我撤回山裏去……”鮑元才命令著。

回去的土匪們跟著鮑元才向山邊跑去,消失在黑夜中。

留下的土匪們打著火把,把同伴的屍體草草地掩埋……

土匪們和他的兒子走了,鮑顯仁長出了一口氣,他好像是把自從工作隊來了後的恐慌和鬱悶都吐了出來似的,隨後發出陰冷的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