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戰爭開始以後,陝北的延安,終日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鑒於進入陝北延安的熱血青年與日俱增,鑒於抗日戰爭開始後中國共產黨的事業急需擴大,中國共產黨遂在延安先後辦起了抗日軍政大學、陝北公學、延安魯迅藝術學院、延安大學、中國女子大學、延安自然科學院、中國醫科大學、軍事學院、民族學院等十幾所培養幹部的學校,使來延安的有誌青年,安心於抗日救國的大業。與國民黨統治區層層控製相比,此時的延安,已是:
夕陽,照耀著山頭的塔影;月色,映進河邊的流瀅;春風,吹遍了坦平的原野;群山,結成了堅固的圍屏。啊,你這座莊嚴雄偉的古城,到處傳遍了抗戰的歌聲。
中國共產黨對來延安的青年學生、知識分子,政治、政策上是采取來去自由的態度。來延安是為了參加革命,參加全民族的抗日民族解放鬥爭。如果認為延安艱苦,認為延安不理想,可以自由自在地離開延安,中國共產黨絲毫不加幹涉。中國共產黨相信自己的事業是正確的,一些人走了沒有關係,更多的人的到來是確定不移的。事實上也確實有些人不告而別了,而且別後在日本的控製下和在國統區曾大罵過共產黨和延安。但是來延安的十多萬人與個別不告而別的人相比,實在是微不足道。
來延安的知識分子、青年學生,其中不乏佼佼者,但從黨的事業需要來說太少了。為此,黨還從國統區、敵占區調來一批優秀的知識分子,充實延安的文化宣傳事業。來延安的第一名有名氣的知識分子是丁玲,她是抗戰爆發前逃離南京國民黨控製來到陝北的。到延安後,牽頭抓文藝,組織西北戰地服務團,踏遍華北根據地,宣傳抗日的火種。陳伯達是1937年8月底到延安的,組織上分配他到陝北公學任教,校長是成仿吾。一年內,調延安中央馬列學院工作,院長張聞天,在馬列學院講授曆史和哲學。1938年秋,又調到中共中央宣傳部工作。艾思奇是1937年秋輾轉到達延安的。開始也在陝北公學執教,年底調馬列學院任教,擔任哲學教研室主任職務;1939年開始,任中共中央宣傳部文化工作委員會秘書長。周揚是抗日戰爭爆發後得到通知的,8月底來到延安,擔任陝甘寧邊區政府教育廳廳長、陝甘寧邊區文協主任。1938年春以後,又開始主持魯迅藝術學院工作。冼星海是 1938年11月到達延安的,因為他的到來,延安的抗日歌曲,立刻熠熠生輝。他的《生產大合唱》、《黃河大合唱》達到了40年代中國音樂的最高水平。範文瀾是1940年1月到達延安的,任延安馬列學院曆史研究室主任、中央研究院副院長兼曆史研究室主任。他的《中國通史簡編》、《中國近代史》兩部著作,是馬克思主義史學形成的基本標誌;並且在中國的幹部教育史和中國的文化史上,都占有重要的地位。其他如周立波、歐陽山、蕭三、張仲實、何其芳、何幹之、蕭軍、陳波兒、張庚、陳荒煤、武衡、艾青等一代風流人物,都是在這炮火連天的抗戰歲月中奔赴延安的。在延安和後來的各根據地,毛澤東、朱德、賀龍等人與這一代人的交往與友誼是很真摯的。如丁玲剛到陝北保安時,毛澤東專門為她填了一首《臨江仙》詞:
壁上紅旗飄落照,西風漫卷孤城。保安人物一時新。洞中開宴會,招待出牢人。纖筆一枝誰與似?三千毛瑟精兵。陣圖開向隴山東,昨日文小姐,今日武將軍。
青年學生進學校,前兩期畢業生有二分之一左右留校擔任教師或留延安從事機關工作。因為問題很明顯,不建立中國共產黨自己的知識分子隊伍,後來人的教育就難以為繼。中國共產黨也下力解決這一問題。毛澤東、張聞天、董必武、成仿吾、吳玉章、徐特立等親自出馬主抓幹部教育問題。中宣部副部長楊鬆、陳昌浩、吳亮平等身兼教員,登台講課。學者陳伯達、艾思奇、範文瀾、何幹之、何思敬和蕭三、蕭軍等,紛紛拿起教案,為培養一代中國共產黨自己的知識分子隊伍,為培養成千上萬的抗日幹部,而盡心盡力。除講課外,陳伯達等還負擔培養教師、培養學術梯隊的任務。後來的田家英、胡華、劉大年、葉蠖生、辛安亭等一批人才,就是陳伯達他們帶出來的。
陳伯達到延安後,繼續在中國哲學研究領域耕耘,並以此為基礎奮鬥在延安文化戰線。陳伯達這一代青年學生和知識分子,在奔赴延安和各敵後抗日根據地後,絕大多數(少數人受不了苦,又離開了)都找到了自己的舞台,施展了自己的知識才華。有的直接參加了對日的武裝鬥爭,有的深入了敵後,有的奮鬥在文化戰線。從事文化宣傳的人,僅在延安,就創辦了82種報刊雜誌。其中《新中華報》、《解放日報》、《解放》周刊、《中國文化》、《共產黨人》、《八路軍軍政雜誌》、《中國青年》、《穀雨》等幾家報紙刊物,是當時中國思想文化界一流水平的報刊。
延安,為陳伯達提供了奮鬥的新天地,在過去十年艱苦的鬥爭磨煉和學術磨煉的基礎上,他迅速地揮毫潑墨,投入了延安火熱的文化生活。僅1938年到1939年,他就寫出和發表了較有學術含量和政治含量文章30多篇。這些文章,主要是:《孫中山先生關於民族統一戰線思想的發展》,1938年《解放》周刊33期;《爭取中國的自由與創造自由的中國》,1938年4月《自由中國》;《“五卅”血案十三周年》,1938年5月《解放》周刊 40期;《我們繼續曆史的事業前進》,1938年7月《解放》周刊 43、44期;《論文化運動中的民族傳統》,1938年《解放》周刊 46期;《關於知行問題之研究(哲學研究)》 1938年《解放》周刊50期;《三民主義概論》1938年6月;《紀念傑出的文豪》,1939年1月《魯迅風》3期;《關於文藝的民族形式問題雜記》,1939年2月16日《新中華報》4版;《健全的民族主義與健全的抗日戰爭》,1939年3月3日《新中華報》4版;《一種必要的文化建設——掃除文盲》,1939年4月19日《新中華報》4版;《五四運動的二十年——感想與回憶》,1939年5月《中國青年》1卷2期;《在文化陣線上——“真理的追求”續集》(文集),1939年2 月生活書店;《惠施及其辯者的哲學思想》,1939年8月《理論與現實》1卷2期;《國民精神總動員應有的認識——抗戰中新人生觀的創造》1939年延安解放出版社;《老子的哲學思想》,1939年《解放周刊》63、64期;《紀念馬克思與孫中山》,1939年《解放》周刊66期;《孔子的哲學思想》,1939年《解放》周刊69期;《關於馬克思學說的若幹辯證》,1939年《解放》周刊70期;《論共產主義者對三民主義關係的幾個問題》,1939年8月《解放》周刊87、88期;《十月社會主義革命與馬克思主義》,1939年《解放》周刊 89期。這些文章在延安和中國共產黨內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3.陳伯達和留蘇同學在延安聚首
20世紀20年代中後期赴蘇聯莫斯科中山大學留學的那四期學生中,抗戰爆發後,有不少人相繼來到延安,並且又都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張聞天任職中共中央書記處書記兼中宣部部長,凱豐、楊鬆、陳昌浩三人任中宣部副部長,博古任中央黨報委員會主任,吳亮平任中宣部副部長、《解放》周刊主編,王稼祥任軍委總政治部主任。陳伯達來到延安後,昔日的中大同學相繼來看望他們夫婦,陳昌浩、楊鬆、陳伯達三人因為是同年級的同學,故到延安後,三家逢年過節又聚一聚。這些人中,張聞天年齡大一點,1900年生,比陳伯達大4歲。王稼祥和凱豐、陳昌浩同歲,都是1906年生人,比陳伯達小兩歲。他們這些20年代末的留蘇學生,畢業回國後已經奮鬥了8年多,此時在延安相聚,大家都十分高興。他們的年齡正好是人生的黃金季節,32—37歲,大好的年華。黨的事業大有希望,他們的職位令人羨慕,30多歲就當那麼大官,了不起。和他們相比,陳伯達就遜色多了。8年多,他坐監獄,鬧病,在平津地區東躲西藏,一天也沒有穩定過,到頭來也隻當個北方局宣傳部長。進入延安後,又做個普通教員。都是同期留蘇學生,差距拉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