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買軍艦閩總督觀光台灣(3 / 3)

鄭成功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忽然他停住腳步,語氣堅定地說:“我主意已定,你必須回去!”

琳達含淚抬起頭,生氣地說道:“反正我不願意看到戰爭。好吧,我回去,我要勸說表哥離開台灣。”鄭成功道:“我倒是想勸你盡快離開台灣回荷蘭去!”琳達道:“為什麼?”鄭成功道:“你根本不可能說服你的表哥。我也不想讓你卷入這場戰爭。”琳達道:“那我就天天祈禱,我想我能感動上帝,讓他來阻止這場戰爭。”說這話時,琳達純真的藍眼睛裏盈滿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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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浙總督李率泰訪台期間,福建總兵馬得功全麵負責福建省的防務。這天,馬得功悠閑地躺在福州清總兵府書房的太師椅上,嘴裏哼著小曲,忽然,一員副將匆匆進來稟報:“馬總兵,接廈門密報,鄭成功明天北上寧古塔,探望鄭芝龍。”馬得功像彈簧一樣從太師椅上彈起來:“什麼?鄭成功要去寧古塔?消息確切嗎?”副將回稟道:“千真萬確,請立即派人乘快馬上奏朝廷。”馬得功靈機一動,擺手道:“慢!我要親自去寧古塔活捉鄭成功!”副將進言道:“寧古塔是鑲黃旗轄地,馬總兵親自帶兵前往是否妥當?”馬得功嗬斥副將道:“有什麼不妥當?都是為朝廷效力,還管這些幹什麼?李總督這次前往台灣與荷蘭人簽定條約必將彪炳史冊,同為朝廷命官,我馬得功也不能太遜色吧!”副將聞言點頭:“那是,那是。”馬得功尋思了一會兒,命令副將道:“你替我挑選五百精兵,隨我悄悄潛入寧古塔,記住,決不許走露風聲。”副將雙手一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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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荷蘭人總督府餐廳內。這天,揆一正請李率泰吃荷蘭大餐。凱茵、描南實丁、貝德爾、何斌等人陪坐。李率泰拿起桌子上明晃晃的刀叉看了看,又搖搖頭放下。李率泰終於忍不住問揆一道:“你們荷蘭人平時都是用兵器吃飯嗎?”揆一笑了:“李大人,這不是兵器,這是我們的餐具。你們中國人就沒有用刀叉吃飯的嗎?”李率泰答道:“有,但那是遠古的野人。本帥還是習慣用筷子。”於是,揆一命令侍衛:“給李大人拿雙筷子!”少時,侍衛給李率泰奉上一雙竹筷。李率泰接過筷子,但麵對一大塊牛排,筷子卻派不上什麼用場,他索性用手抓起牛排撕咬起來。眾人看著想笑,但又不好意思做聲,隻好捂住嘴。

這時,凱茵向揆一提議:“總督閣下,今天是三月十五,這是我們高山族祭祀月神的日子,我想請李大人和總督閣下一起出席我們山寨的篝火晚會。”揆一聞言喜出望外,看了一眼李率泰,見李率泰首肯,於是說:“太好了,晚上我們一起去山寨狂歡!”李率泰亦道:“我也想見識一下高山族的節日。”坐在一旁的貝德爾快樂地喊道:“我正想找個漂亮姑娘好好樂一樂呢!”這時,揆一瞪了上尉一眼:“上尉,你必須堅守崗位,防止鄭成功來偷襲!”貝德爾大笑著連連搖手道:“不可能,鄭成功在海峽對岸,怎麼會說來就來呢?”揆一見狀嚴肅地對貝德爾命令道:“上尉,我再重複一遍,你必須堅守崗位,防止鄭成功的人馬來偷襲!”

貝德爾不敢怠慢,“謔”地從桌邊站起,立正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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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成功自從決定要去寧古塔探望父親,怎奈東征諸事繁忙,天天調兵遣將,忙於戰艦編隊,組織工匠修理火炮,勞累至極。入夜,他躺在臥室的床上輾轉反側,恍然進入夢鄉。

夢境裏,寧古塔,夜色蒼茫。月光下,鄭芝龍呆呆坐在自己寓所的石凳上,思念著家鄉和親人。這時,鄭渡從屋裏走了出來,他扶起鄭芝龍,勸道:“父親,天色不早了,該去睡了。”鄭芝龍望著頭頂的月亮,對次子鄭渡說道:“今天是十五吧?”鄭渡點點頭:“是三月十五。”鄭芝龍歎口氣道:“泰兒已經走了兩個多月了,早該回來了呀!”鄭渡安慰道:“也許這兩天就回來了。”說著,鄭渡攙著鄭芝龍進了屋。這時,鄭成功忽然從暗中閃出,他一頭跪在鄭芝龍麵前,稟告道:“孩兒拜見父親大人!”鄭芝龍忽然見麵前跪著一人,嚇了一跳,問道:“你是何人?……”鄭成功跪地泣道:“父親,我是森兒啊!”鄭芝龍睜大昏花的眼睛,仔細打量麵前跪著的人,激動得顫聲道:“你……你是森兒?”

鄭渡聞言撲過來摟住鄭成功,親熱地大聲呼喚道:“大哥!父親,是大哥!”鄭芝龍拉起鄭成功,仔細端詳著他的臉。鄭成功眼含熱淚,看著父親。鄭芝龍的眼淚慢慢湧了出來:“是森兒,是我的森兒!”

鄭成功臉上熱淚橫流,他緊緊摟住父親,激動地道:“父親!孩兒不孝啊!”父子三人抱頭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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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台灣,高山族山寨的大坪上正在舉行祭祀月神的篝火晚會。眾多的高山族男女青年頭戴麵具,圍著篝火跳舞。李率泰、揆一、描南實丁、何斌等也戴著麵具參與其中。一會兒,戴著牛頭麵具的阿甘轉到戴著月神麵具的凱茵麵前,低聲說道:“我是阿甘。”凱茵趁著拉手轉圈的機會將一張紙條塞到阿甘手中,叮囑道:“這是熱蘭遮城的炮台位置圖,你現在就去赤嵌城炮台,那兒隻有貝德爾帶著一個班的士兵在把守。”戴著牛頭麵具的阿甘點頭道:“我明白了。”戴著月神麵具的凱茵邊跳邊繼續叮囑道:“今晚月亮很好,你可以看得很清楚,但一定要注意安全,記住,炮位的情況摸準後你就馬上去大陸,盡快把情報交給國姓爺。”

戴著牛頭麵具的阿甘問道:“李率泰怎麼辦?”

戴著月神麵具的凱茵道:“我會想辦法讓他留下來,後半夜再下手解決他。”

戴著牛頭麵具的阿甘搖頭道:“凱茵,還是我留下來處理李率泰吧,你親自動手太冒險了。”

戴著月神麵具的凱茵命令道:“國姓爺急需赤嵌城炮台的位置圖,你今晚一定要渡海去廈門。”

這時,隨著激烈的鼓聲,人們轉起圈來,阿甘隨著人群轉走了。一會兒,那個牛頭麵具又出現在凱茵麵前。凱茵著急地說道:“你怎麼還不走呀,晚了就不方便了……”牛頭麵具靠近凱茵,麵具突然被掀起,露出揆一的臉,凱茵嚇了一跳。揆一猙獰地笑道:“怎麼會呢?隻要你願意,越晚越方便。”凱茵聞言有些發抖:“是…是呀,不過…我們在一起跳舞不太合適吧?”

揆一道:“這有什麼不合適。凱茵,我們曾經是很親密的朋友,讓我們共同喚醒那沉睡的記憶吧……”

鼓聲中,跳舞的人群又一陣轉圈,揆一被轉走了,又一隻牛頭轉了過來。

凱茵以為來人是揆一,於是對戴牛頭麵具的人說道:“真讓我喚醒那些記憶,對你未必是一件好事。你還是忘了更好。”這時,阿甘摘掉牛頭麵具:“你讓我都忘了,我給國姓爺講什麼呢?”

凱茵自言自語道:“今天怎麼老是找錯人?”阿甘奇怪地道:“讓我去怎麼是找錯人?我阿甘為你做事從來沒有二心!”凱茵急了:“我不是在和你說話,你快走吧。”說著,凱茵氣惱地摘下麵具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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廈門,鄭府。鄭成功躺在臥室的床上,繼續做著與父親相會的┟巍—

夜,寧古塔,鄭芝龍寓所。鄭成功扶著鄭芝龍坐在椅子上。鄭芝龍躺在椅子上慢慢睜開眼,向鄭成功道:“森兒,泰兒的‘銀盆淨身’儀式舉辦完了吧,他不是說要來寧古塔陪我嗎?怎麼一直沒消息呀?”鄭成功聞言心中一震,過了一會兒,經過內心激烈的矛盾鬥爭,他決定將事實真相告訴父親。於是答道:“他……”欲言又止。

鄭芝龍奇怪地問道:“怎麼了?泰兒為什麼不和你一起來呀?”

鄭成功說話吞吞吐吐,半晌才說道:“父親……鄭泰已經被┪搖…處決了!”

鄭芝龍聞言震驚地從躺椅上坐起來,急問道:“什麼?你……你殺了鄭泰?”

鄭成功點點頭:“是,我殺了他!”

鄭芝龍聞言大怒:“為什麼?他是你的堂兄呀!”說著,他咳嗽不已。

鄭成功平靜地道:“鄭泰觸犯了鄭家軍的律令,犯了無法饒恕的罪行!”

鄭芝龍的眼淚流了出來:“森兒,上次泰兒來看我,他就告訴我你現在任用丐幫,誅殺親朋,鏟除異己,樹敵過多。他就是擔心你會殺了他,才請求我同意讓他‘銀盆淨身’的。可……可你還是殺了他!”

鄭成功解釋道:“父親,你不要聽信鄭泰的謊言。他在日本國私設賬戶,轉移我鄭家庫銀,將硫磺炸藥賣給紅毛,造成我十大商行全麵虧空!”

鄭芝龍惋息道:“泰兒經營我的商行多年,勤勤懇懇,任勞任怨,鄭家今天的富庶,泰兒功不可沒啊!”

鄭成功道:“但他利欲熏心,居功自傲,欺上瞞下,貪汙軍餉!”說著,鄭成功從隨身的包裹中取出一本賬薄放在鄭芝龍麵前,“父親,你有空看看這本賬吧,鄭泰從咱們家十大商行中一共截流了三萬兩黃金。”鄭芝龍用手接過,顫顫巍巍地翻開賬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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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台灣赤嵌城炮台。貝德爾帶領士兵在炮台上巡邏,遠處傳來隱約的歌聲,貝德爾伸長脖子向山寨方向張望。一個士兵道:“上尉,我們的運氣真不好,今晚偏偏輪到我們上崗。”貝德爾寬慰道:“安心站崗吧,小夥子。炮台真的出了問題,那才叫運氣不好呢。”趁著貝德爾和士兵在聊天的功夫,阿甘悄悄溜上了炮台。他躲在暗處緊張地查看著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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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凱茵坐在高山族山寨大坪石凳上,她神色不安。這時,李率泰也從跳舞的人群中出來了,他摘下麵具坐到了凱茵身邊。

“李大人,你不喜歡跳舞?”見李率泰坐到自己身邊,凱茵忙問道。李率泰臉上仍漾著興奮的笑容,答道:“喜歡,喜歡,本帥很喜歡。可你看看,我已經滿頭大汗了。”凱茵道:“李大人是第一次來台灣吧,我們高山族祭祀月神要狂歡整整一個晚上。”李率泰道:“明天跟荷蘭人簽了條約我就要回去了,今天就盡興玩他一晚上。”凱茵點頭道:“對呀,這也是大人在台灣的最後一個晚上了。明天你們就把台灣出賣給紅毛鬼了!”

李率泰驚愕地糾正道:“錯了,朝廷是把台灣島租借給荷蘭人,到了期限,他們還是要還給朝廷的。”

凱茵歎息道:“為了二十條船就把台灣島交給荷蘭人,大人不覺得可惜嗎?”

李率泰也歎道:“豈止是可惜,我現在是感到心疼呀!”

凱茵詫異道:“既然心疼,為何還要割讓台灣?”

李率泰沉思一會兒,說道:“鄭成功依仗水師,盤踞福建,一直與我大清為敵,已是朝廷的心腹大患,這次能得到荷蘭人的鐵甲艦我就能掃蕩鄭成功,平定八閩。”

凱茵譏諷道:“可你們大清朝廷就永遠失去了台灣啊!”

李率泰歎息道:“魚和熊掌不能兼得呀,再說,百年之後台灣不又是我大清的疆土了?”

凱茵道:“百年之後?送到狗嘴裏的骨頭,它能吐得出來嗎?”

此時,李率泰無言以對,頭冒虛汗,他掏出手絹擦擦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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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台灣赤嵌城海灘,阿甘慌張地解開纜繩,他奮力把小船朝海中推去。忽然,炮台上巡邏的士兵發現了阿甘,一個士兵慌忙拽來貝德爾,報告道:“上尉,海灘上有人!”貝德爾看見了一個模糊的人影,他連忙舉起了槍,命令士兵道:“快,給我射擊!”荷蘭士兵們放起了排槍,子彈在小船周圍濺起水花。槍聲中,阿甘劃著小船漸漸遠去。

貝德爾率領士兵從炮台上跑了下來,黑↓〉暮C嬪希小船早已不見蹤影。

貝德爾對士兵們命令道:“你們加強警戒,我去報告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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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成功在臥榻上翻滾著,時而喃喃夢囈,他的夢境還停留在寧古塔——

夜,寧古塔鄭芝龍寓所內,還亮著燈光。

鄭芝龍合上賬本,他的眼中充滿了疑惑:“真沒想到,泰兒會背著我做出這些事來。森兒,這賬是誰去查的?”

鄭成功坦誠道:“是楊旭查的。”

鄭芝龍點頭道:“楊旭忠誠本分,想必不會做假,這是天意呀!我鄭芝龍一家被囚禁在這北方荒蕪之地,留在福建陪伴你的也就是泰兒和你三叔了,如今泰兒不在了,你一定要善待你三叔呀。”說到這裏,鄭芝龍又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鄭成功稟道:“父親,三叔也不在了。”

鄭成功的話猶如晴天霹靂,再次震懵了鄭芝龍。鄭芝龍瞪大眼睛逼視鄭成功:“你說什麼?!”

鄭成功道:“三叔謀反,已被我處決!”鄭芝龍用顫抖的手指著鄭成功:“你這個不孝之子啊,你要把我鄭家的人殺光嗎?你不會是來寧古塔殺我的吧?!”

鄭成功滿腔怒火,擲地有聲地諍諫道:“三叔鄭芝魁結黨營私,挑動內亂,勾結荷夷,謀害本藩,十惡不赦,理當處斬!”說著,鄭成功又從包裹裏取出一疊文件、字據呈送到鄭芝龍麵前,“父親,孩兒自小做事有理有據,決不會枉殺三叔!”

鄭芝龍顫抖著用手翻了翻證據,悲痛地責怪道:“都是鄭家人,你就不能忍一忍?”

鄭成功道:“三叔已經把劍架在了孩兒的脖子上,孩兒才反擊的。父親,我始終牢記你對我的教誨,忍無可忍就無須再忍!”

鄭芝龍老淚縱橫,捶胸頓足,仰天長歎道:“天命啊,天命啊!”

鄭成功誠懇地道:“父親,天命指引我弘複天道,三叔和泰兄的路都是他們自己走的。父親,你不必為他們難過。這是他們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