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大徹悟葉成海戴罪修行(2 / 3)

葉成海跪在地上,向眾將叩頭道:“葉成海感謝國姓爺知遇之恩,感謝國姓爺不殺之恩。”

鄭成功離座再次扶起葉成海:“大學士請起。我本想留你在鄭家軍中,但將士們決不會答應,我給你找了個地方——定海寺,你自己靜心悔過吧。”

葉成海老淚縱橫叩首道:“謝國姓爺。”他正要退下去,鄭成功喊住他道:“不過,葉大學士,先把你那難看的頭修理好了再出門,你這個樣子若是被人看見,肯定把你活剝了皮!”

6

一日,已是瞎子的黃炎戴著黑色眼罩、握著拐杖來到鄭芝魁府門前。衛兵攔住了他:“侯爺有令,任何人不得進入府中。”黃炎氣惱地舉起拐杖,喝道:“你去告訴鄭芝魁,我是黃炎!”衛兵道:“侯爺在調養身心,他不願意見任何人。”黃炎怒火燃胸,罵道:“你他媽的是誰?連老子都不認識了,快讓我進去,我是黃炎!”

衛兵不屑地道:“我說瞎子,別說你是黃炎,就是皇帝我也不可能放你進去,滾開!”

黃炎大怒,他刷地一下抽開拐杖,裏邊露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寶劍,衛兵還沒有緩過神來,黃炎持寶劍抵在了他的心窩。衛兵嚇得真打哆嗦:“黃……黃義士,你沒有瞎呀?”

黃炎冷笑道:“你以為老子沒了眼睛就看不見了嗎?快帶我進去見侯爺!”

衛兵連聲道:“是,是!”邊說邊帶著他向鄭芝魁臥室走去。

此時,鄭芝魁正躺在臥榻之上,小妾端來了茶,鄭芝魁有氣無力地接過茶杯。小妾眼淚汪汪地道:“侯爺,你怎麼一下子就垮了?你要是不行了,我可怎麼辦?”鄭芝魁吼道:“哭什麼哭?!給我哭喪呀?我要不行了你正好再嫁人!”

這時候,外麵響起了衛兵的聲音:“侯爺,侯爺……”話音未落,衛兵走進門來。

鄭芝魁瞧見了衛兵,吼道:“誰讓你進來的,給我滾出去!”衛兵正要解釋,黃炎從身後飛起一腳將衛兵踢翻,突然來到房中。“黃炎參見侯爺!”黃炎仗劍施禮道。鄭芝魁見黃炎手裏握著寶劍,不免有些心虛,他不住地往床裏邊縮:“黃炎,你……你想幹什麼?”黃炎不解地道:“我想幹什麼?我來拜見侯爺呀。”

鄭芝魁道:“那你握著寶劍做什麼?”

黃炎聞言,速將寶劍插進拐棍裏,道:“黃炎明白了,侯爺是想讓黃炎做個真正的殘廢。”鄭芝魁掃了房間一眼,吩咐小妾:“你下去吧。”小妾看看黃炎,她有些不放心地道:“要不要我喊人來陪陪侯爺?”黃炎哈哈大笑:“侯爺幾時這般膽小了?我黃炎現在是個瞎子,侯爺就算是不信任朋友,難道還怕一個瞎子嗎?”鄭芝魁使了個眼色,小妾趕忙下去。鄭芝魁開門見山道:“黃義士來我府上有什麼事?”黃炎道:“侯爺這話問得讓我好生奇怪,侯爺不是和黃炎引為知己嗎?難道沒了眼睛的黃炎就不配追隨侯爺了嗎?”

鄭芝魁趕忙起身施禮道:“黃義士,我鄭芝魁慚愧呀!”

黃炎道:“侯爺,我還是那句話,我們倆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我今天死,你明天亡。”說著,黃炎跪在地上,“侯爺雖辜負了我,可我黃炎永遠不會辜負侯爺。”鄭芝魁感動地下了床,扶起黃炎。

7

廈門,鄭泰府賬房。

管家將賬本交給鄭泰,鄭泰看後氣惱地將賬本摔在了地上:“每月要進一千兩黃金,鄭成功真是狠啊,他是在抽我的血呀,我就算不被他宰了,也會被他把血抽幹而死!”

管家道:“那該怎麼辦?”

鄭泰道:“沒辦法,被他砍頭是速死,這樣做是慢慢榨幹我,血盡而死,反正都是個死!”

管家道:“泰爺,這麼還錢本來就不合理,鄭家的財產至少應該有泰爺一半,沒有泰爺風裏來雨裏去東洋南洋做貿易,鄭家哪兒來的錢?”

鄭泰道:“說這些有什麼用呢?我算是明白了,再有錢也不如手中有槍、有權呀,他用你賺錢時,你是功臣;你拿不出錢來的時候,你就是罪人!我真後悔做了一輩子的買賣,做來做去我都是在賬本上添減數字,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數字!而當我想把它變成實實在在的財物時,我才發現把自己給做進去了!”

管家道:“鄭成功這樣做事太不公平!”

鄭泰道:“什麼叫公平?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公平的事情,誰手上有刀槍,公平的原則就掌握在誰的手上!”

這時,一名侍衛來報:“泰爺,定遠侯求見。”鄭泰道:“請他在客廳等我。”少時,鄭泰來到客廳,鄭芝魁和黃炎已經在等候。

鄭泰看見黃炎滿臉不屑,他對鄭芝魁說道:“三叔,你帶瞎子來做什麼?”

鄭芝魁道:“我和黃義士來有好事同泰爺商量。”

鄭泰道:“泰爺,我勸你離黃炎遠一點。黃炎呀黃炎,以前人家說定遠侯的運氣都是讓你黃炎給壞了,我還不信,認為他們是在講迷信,我現在被你折騰一下,我也終於明白了,誰跟你纏在一起誰倒黴!”

黃炎聽鄭泰一番言語,並不在意,仍大言不慚地道:“我是來給泰爺指一條光明大道的!”

鄭泰冷笑道:“你給我指一條光明大道?笑話!我鄭泰還沒慘到讓瞎子給我指路的地步吧?”

黃炎亦不屑地道:“沒想到泰爺竟是以貌取人,如此短視,你的眼光還真不如個瞎子!我看你淪落到這步田地也是活該!”

鄭泰聞言大怒:“來人啊,給我把瞎子轟出去!”俄頃,兩個侍衛上來,不由分說就將黃炎往門外推。

黃炎大喊:“鄭泰,我給你送救命良方你不要,你會後悔的!”鄭芝魁見狀連忙勸鄭泰:“泰兒,你何不讓黃義士把話說完?”

鄭泰生氣地道:“三叔,他黃炎何時出過好主意?”此時,黃炎返身從拐杖裏抽出劍逼近鄭泰,鄭泰嚇得慌忙後退,連聲道:“你……你想幹什麼?”

黃炎臉呈鐵青道:“怕什麼?即使你多次羞辱我黃炎,我黃炎也不會和你一般見識,更不會殺你。”

黃炎舞起劍來,口中誦道:“豪傑氣吞白鳳髓,高懷此飲黃羊┭……”他飛快使出兩招,便收起劍。

鄭泰不解地道:“鐵索橫江、抽身上岸。你使這兩招是什麼意思?”黃炎驚訝地道:“泰爺,你能看懂?那就請泰爺再看一招:引鴆氣絕!”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黃炎一個箭步撲上去,兩指扼住鄭泰的喉頭,鄭泰竟然毫無反應。

鄭芝魁見狀怒喝道:“黃炎,你要幹什麼?!”

黃炎鬆開鄭泰,跪在地上,抱歉道:“泰爺,黃炎剛才多有不敬,請泰爺寬恕!”

鄭泰揉揉發痛的喉嚨:“你要幹什麼?差點掐死我!”

黃炎道:“我以為泰爺身藏武功,剛才想試試泰爺。”

鄭芝魁瞪了他一眼道:“你簡直是胡鬧!”

黃炎欠身道:“侯爺息怒,我剛才使的是青城派八絕劍法的第六招鐵索橫江和第七招抽身上岸,此劍法是武學的上乘功夫,黃炎在青城山偷藝六載方才懂點皮毛,而泰爺一眼就認出我的招數,讓我百般不解。”

此時,鄭泰聞言笑了:“我哪裏懂什麼武學呀,我鄭泰走南闖北幾十年,難免結交幾個江湖上的朋友,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呀?”

黃炎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使出第八招引鴆氣絕,你一點反應都沒有。”

鄭泰道:“黃炎,你都瞎了還賣弄什麼功夫?直說吧,你剛才那兩招是什麼意思?”

黃炎聞言哈哈大笑:“泰爺連我這個瞎子的招數都看不明白?”

鄭泰道:“我鄭泰是生意人,沒興趣聽黃義士傳授劍法。”

黃炎道:“武學之道是求生之道,看來泰爺真是在江湖上連點皮毛都沒有撿著。”

鄭芝魁道:“黃義士,我也不大明白你那兩招的玄妙之處。”

黃炎道:“泰爺目前的處境就如同第六招:‘鐵索橫江’。”

鄭泰愣住道:“怎麼說?”

黃炎道:“這是鄭成功給你發出的致命一招,泰爺身處急流之中,逆流而上,你沒有實力;順流而下,鐵索又攔著你,最終你是力竭身亡。”

鄭泰道:“那第七招抽身上岸呢?”

黃炎道:“既然你上不去,下不來,就隻有離開洶湧的江水,抽身上岸,隻有這樣,才能轉危為安。”

鄭泰道:“我如何能抽身上岸呢?”

黃炎道:“離開鄭家軍,淡出鄭家的生意場。至於收尾的第八招引鴆氣絕,是鄭成功用來致你於死地,還是你對鄭成功進行致命一擊,那要看天命了。”

鄭芝魁聞言不住點頭,長歎道:“唉,離開鄭家軍,淡出鄭家的生意場,這可是說著容易做著難啊!”

黃炎道:“定遠侯,你們鄭家不是有‘銀盆淨身’的規矩嗎?”

鄭芝魁點點頭:“對,‘銀盆淨身’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就是要主動放棄一切權利,從此專心侍奉長輩,與長輩共生死。當然了,此前的一切行為也不被家族所追究。”

此時,鄭泰惶恐地道:“那我鄭泰不就什麼都沒了?”

黃炎道:“你至少還留了一條命。快去寧古塔討得大將軍手諭,盡快舉行‘銀盆淨身’儀式吧!”

鄭泰聽罷,由衷地向黃炎鞠躬謝道:“多謝黃義士指點。”

黃炎道:“不必了,你若能抽身上岸,他鄭成功也就無法追究閣下,賬上的錢款了。”

鄭泰聽罷恍然大悟,拱手道:“黃義士救命之恩,鄭泰定當湧泉相報。”

黃炎一愣,繼而笑道:“報答我?泰爺,我黃炎不會相信生意人的話,我隻是提醒你,今後別小看我瞎子!”

8

台灣熱蘭遮城港口,揆一在碼頭送琳達去廈門。此時,兄妹兩人懷著不同的願望和心境。揆一開口說道:“琳達,替我好好勸勸凱茵,我傷害她很深,我欠了她很多,可她不回來我怎麼給她彌補?怎麼還給她?”

琳達真誠地道:“表哥,用你的真心天天祈禱吧,你能感動上帝,我就一定能帶著凱茵回來。”兄妹兩人天南地北談了一會兒,一艘開往廈門的荷蘭商船徐徐開來,靠近碼頭。

琳達告別揆一,上了這艘荷蘭商船,商船緩緩離岸。揆一站在碼頭上,向倚著船舷漸漸遠去的琳達頻頻招手……

這艘荷蘭商船駛離熱蘭遮城港口後,便在一片汪洋大海上航行,船舷邊不時襲來藍色的波浪和陣陣冷風。琳達離開甲板,來到自己的船艙,蓋上被子便躺下睡了。她渴望著做一個與鄭成功會見的甜蜜的美夢。很快,她便沉入夢鄉。入夜,船行了沒多久,琳達已經入睡。忽然,艙室門外傳來撞擊聲,琳達慌忙穿衣爬了起來。這時,隻見樊德朗帶著士兵闖了進來,走到她的床邊。琳達慌張地問道:“司令官,你這是要做什麼?”

樊德朗氣憤地回答道:“我要做什麼?我倒要問你去做什麼?”

琳達坦率地道:“我要去廈門,是我表哥派我去的!”

樊德朗更加氣憤地道:“揆一這個騙子,他騙我說你已經屬於我,可卻要偷偷地把你轉移到你的中國情人鄭成功那裏去!”

琳達生氣地道:“你胡說!我是去廈門勸高山族酋長凱茵回台灣來。”

樊德朗冷冷地道:“我對高山族姑娘不感興趣,我對台灣更沒有興趣,我的將軍和士兵們都知道我和你相愛,為了軍人的榮譽,你必須和我走!”

琳達一聽,頓時來了氣,質問樊德朗道:“我什麼時候和你相愛了?你是要綁架我嗎?”

樊德朗咬牙點頭道:“就算是吧,為了愛情,我寧願綁架你!”說著,樊德朗命令身邊的士兵,“把琳達小姐帶上我的旗艦!”

9

早晨,陽光照進了台灣總督府揆一的房間。揆一還躺在床上睡覺。這時,描南實丁闖了進來,報告道:“總督閣下,不好了,琳達被綁架了!”仿佛頭頂響了一聲炸雷,揆一一下子坐了起來:“什麼?!”

描南實丁重複道:“琳達被綁架了!”揆一從床邊站起一把抓住描南實丁的領口:“被誰綁架了?”

描南實丁愣愣地回答道:“樊德朗,琳達被樊德朗綁架了!”

“琳達現在在哪兒?”

“琳達被樊德朗關在他的旗艦赫克托號上。”

揆一聞言大驚,連忙穿衣服,問道:“樊德朗為什麼要綁架琳達?”

描南實丁道:“他說總督大人是個騙子,說你已經答應琳達屬於他了,卻又偷偷地要把琳達轉移到她的中國情人鄭成功那裏去。”

揆一吼道:“一派胡言!我親自去和他談判!”

描南實丁道:“我已經去過了,樊德朗拒絕和我們談判,他說除非他的情敵鄭成功去和他談判。”

揆一道:“我看他真是瘋了!”

描南實丁道:“總督閣下,我幹脆率艦隊把赫克托號打沉算了!”

揆一道:“描南實丁中校,我希望你保持理智,我們打起來不是自相殘殺嗎?再說,我們也打不過他的特混艦隊!”

描南實丁愣道:“那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