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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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江紅茶樓的一間包廂裏,梅雨媚與海子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海子好幾次想站起來坐到梅雨媚身邊去,想去擁吻她,看到她那張冷峻的臉,就又不敢輕舉妄動了。坐在那裏喝著苦澀的茶水,心裏直罵自己沒用。
“伍隊長可能有事來不了啦。”海子望著梅雨媚,輕聲說道。
“你有事就先走吧。”梅雨媚看了海子一眼,又拿起手機撳下一串號碼,但很快又放棄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從望陽趕回來。”伍隊長敲門走了進來,他後麵還跟著一個穿著便裝的年輕女人,“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局裏的警花舒美婷,她也在刑偵隊。”這時,他看見另一張沙發上還坐著一個男人,覺得有點麵熟,但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伍隊長,你好!我是檢察院反貪局的餘一海。”海子起身向伍隊長伸出手,然後又同舒美婷握了一下,其實他同舒美婷認識,隻是沒有打過交道而已。
“幸會幸會!你是詩人,我知道。你們這是?”伍隊長看看海子,又看看梅雨媚。
“梅庭長,你還帶了一個男保鏢?正好,我也帶了一個女保鏢。”伍隊長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其實,我是怕我們兩人坐在這包廂裏讓你尷尬,才把海子叫來的。”梅雨媚快人快語。
“是嗎,看樣子我們是英雄所見略同啊。”看服務員在後麵等著,伍隊長大手一揮,“給我來一杯龍井吧,給小舒來一杯養顏茶。”
“小舒,你還要養顏啊,已經夠漂亮的了。”梅雨媚笑侃著。
“不行啦,和你梅庭長一比,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舒美婷謙虛著。
“你們兩個就別謙虛了,都是美人坯子。噢,我剛才在車上不好跟你說什麼,領導也在我們車上,我來這兒純屬‘私活’。”
“你不怕我跟領導去打小報告啊。”舒美婷朝伍隊長眨眼做著鬼臉,“除非你買點東西堵住我的嘴,否則你小心啊。”看到伍隊長偏著頭作思考狀,忙補充道,“你別用那些不文雅的話來汙染空氣啊。”平時,在開玩笑時,伍隊長總用“屎”啊“尿”啊等一些惡心的話來惡心別人。
“放心吧,保證買一件東西,讓你天天念著我。”
“那好啊,這裏有法官、檢察官做證,別到時不認帳啊。”
幾個人說笑間,服務員已將茶水端了進來,伍隊長對準備退出的服務員叮囑了一句:“沒事了,都出去吧,有事會叫你們的。”
伍隊長端起龍井茶喝了一口,然後看看舒美婷,又看看梅雨媚,兩人都被他望得有些莫名其妙,伍隊長一本正經地:“看什麼看,我一喝茶就想到你們女人。”
梅雨媚滿臉疑惑:“伍隊長,你又要耍什麼嘴皮子,這喝茶與我們女人何幹?”
“男人們對品茶與喝咖啡,都情有獨鍾,就好比這龍井茶。”說著,他端起茶杯晃了晃,“第一道是苦澀,第二道是甘甜,第三道則滿是清香的餘味。咖啡也一樣,滴滴香濃,意猶未盡。男人欣賞女人,就猶如品茶與喝咖啡,總是在尋找那份清香的餘味和意猶未盡的感覺。女人如茶,衝泡之前,她們矜持、古典、蘊藉、含蓄而耐人尋味;那麼清芬、素馨、自在、輕鬆而又讓人回憶綿長,讓人牽牽戀戀、取舍不下。戀愛時,女人是一道極品的香茗,你隨便沏上一壺,便可以品出人情味、女人味。這是第一道茶,結婚後是第二道茶,不過,這道茶很難沏。人老了,則是第三道茶,那一縷清香的餘味,讓你回味一生。”說到這裏,伍隊長將茶杯放到茶幾上,“好,不說了,話歸正傳。”
“吳安強是在同他的女朋友夏菁見麵時被抓的,他一歸案,就很痛快地承認了是他和謝生知作的案。”伍隊長敘說著。
“謝生知是誰啊?”梅雨媚問道。
“順通公司的保安部長。”
“順通公司的?怎麼又是順通公司的人?”梅雨媚自言自語著,伍隊長聽了,用探詢的目光望著她。梅雨媚便講了順通公司劉清福狀告李嫦華向宋承雲“行賄”的事情。
“是不是啊,這個謝生知也是被順通公司開除後作的案,可謝生知現在還沒有歸案,不知他被開除的真正原因。”
“那吳安強承認自己作的什麼案?”
“他說自己手頭緊,謝生知就約他上街去搶劫。”
“他們作了幾次案?”海子聽了,在一旁插嘴道。
“第一次。”
“第一次就直奔陸子龍?這可信嗎?陸子龍身上除了一台破手機外,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沒有,這顯然是有針對性的搶劫。”梅雨媚說出了存在她心中的疑惑。
“這事是不簡單,還有更深層的問題我們都考慮過了,但領導發話了,就案辦案,從重從快打擊罪犯,現在公安正在搞打擊‘兩搶’專項行動,吳安強他們撞到風頭上了。”伍隊長慢慢地啜飲著茶,“吳安強嘴硬得很,說他和謝生知是看中了陸子龍手中的那個包,說那包裏估計有巨款。我問他為何又沒有搶走,他說看到有人追趕,來不及拿包就逃走了。反正他的疑問很多,我想從他身上挖出黑手,也隻是我個人的想法,不能明目張膽地去調查。”
梅雨媚點點頭,然後給伍隊長提供了一些情況,諸如陸子龍貪汙案情況、陸子龍狀告有關領導的情況以及順通公司的相關情況。
“梅庭長,這個案子我是不會放手的,一定要找出背後的黑手,其實我已經掌握了一些情況,我就不相信他吳安強不開口。待謝生知一歸案,看老子怎麼收拾這兩個雜種。”伍隊長說著,將右手關節捏得格格有聲。
“伍隊長,我說一個不成熟的想法,不知你怎麼看?”見伍隊長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梅雨媚繼續說道,“我分析順通公司的老總李嫦華是第一幕後人,她後麵還有黑手,你想,陸子龍與李嫦華無怨無仇,她要他的命幹什麼?陸子龍告的又不是她,而是另外的人,可李嫦華卻與這個人有著很深的關係。”
“這些我也多多少少聽說過一些,我分析極有可能涉及到了市裏的某些要人,所以我們要特別慎重,現在隻有等謝生知歸案後才會真相大白,看樣子吳安強也隻是接受謝生知的領導,充當一個殺手而已。”說到這裏,伍隊長掃視了他們幾個一眼,“今天的話隻有我們四個人知道,為了調查事件後麵的真相,美婷幫我做了很多工作,有些事女同誌去做比我們男人要好得多。”
“謝謝你,伍隊長,我相信我們這個社會,還是有大量的正義之士從不向邪惡勢力妥協。我隻是沒有想到,這一幫人膽大妄為到了如此程度,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滅口。”
“梅庭長,有些事比我們想像的要嚴重得多。”伍隊長還準備往下說時,他的手機叫了,他一看顯示屏,知道是他的頂頭上司打來的,趕緊把食指放在嘴前“噓”了一聲,才按下接聽鍵,“領導好,有什麼指示,我剛從鄉下回來。嗯,什麼?現在要我馬上趕到深圳去呀,什麼?抓到了!好好,我馬上就出發,行!”
伍隊長接完電話,興奮地說道:“謝生知抓到了,是在深圳落網的,局裏已把車子安排好了,我現在馬上要趕到深圳去,有什麼好消息,我會告訴你們的。”
梅雨媚長長地舒了口氣,她站起身來,在包廂裏走動著:“伍隊長,謝謝你,請一路保重!祝你馬到成功。”
“好,好,那我和美婷就先走一步了,你們再聊會兒。”說完,幾個人握手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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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隊長一行風塵仆仆地趕到深圳,他們來不及稍事休息,就開始提審謝生知。在趕往深圳的路上,他就一路思考著如何讓謝生知開口。
“謝生知,用不用我們作介紹?”謝生知一走進來,伍隊長就單刀直入。
“不用了,我們是老熟人,你還是我的領導。看樣子,領導很辛苦啊,剛到就進入工作,可惜我是有罪之身,否則應該帶你們到深圳溜達溜達。”謝生知作為順通公司的保安部長,在公安局保安公司集過訓,自然認識伍隊長,伍隊長倒是對他沒什麼印象。
“謝生知,我們閑話少說,等會兒我們有的是時間聊天,到時候我會聽你神侃海聊的。”伍隊長掏出一包出發前才買的芙蓉王煙,抽出一支丟給坐在旁邊的偵查員,然後起身給謝生知點燃了一支塞到他的嘴上,等他一番吞雲吐霧後才接著說,“好,說吧。”
“伍隊長,您讓我說什麼?”謝生知在耍賴。
“謝生知!你他媽的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啊,告訴你,這裏是深圳,不是在德沙,小心惹毛了老子,老子給你點顏色看看。”伍隊長一聽火起,他“噌”地一聲站了起來,將兩腿交替著左右甩了甩。
“伍隊長,你別嚇我啊,我也是讀過幾本法律書籍的,中國現在可是法製社會了,我不說你總不能對我刑訊逼供吧。”謝生知仍是一臉無辜的樣子。
“看來,你是成心想把老子惹毛嘍,那行,你聽著,謝生知!我們馬上起程趕回德沙,你要知道,從深圳返回德沙,我們這一路上總是在一起吧,總會免不了有些磕磕絆絆的,到了半路上,你總得撒尿屙屎吧。”看到謝生知正癡癡地望著他,一副聆聽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你撒完尿想跑,老子隻能鳴槍示警,然後一槍打到你的腿上或你那生命根上,讓你生不如死。老子的槍法可是得過比賽冠軍的。”說著,伍隊長還做了個瞄準的姿勢,看到謝生知張大著嘴望著他,又哈哈大笑起來,“隻要你照實說,我會對你很客氣的。你在這兒也是說,回德沙以後照樣會撬開你的嘴巴讓你說,幹嘛那麼認死理?是不是有人給了你一筆好處費,讓你閉緊嘴巴?沒有是嗎?你他媽還真的嘴硬呀!謝生知,老子告訴你,老子碰到比你狠的角色多的是,你算個卵,你以為你真的會頂得住呀,告訴你!你的兄弟吳安強早被我們收監了,他就比你聰明。謝生知,識時務者為俊傑呀。”
“他,他都說了些什麼?”謝生知緊張地盯著伍隊長。
“我說了,他比你聰明!我們這是在給你坦白的機會,告訴你,你不說我一樣可以定你的罪。”看他沮喪地低著頭,知道自己的話起作用了,便又趁熱打鐵,“謝生知,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好吧,我說!如果現在都招了,你能幫我減刑嗎?”
“那就要看你招的徹不徹底了。”
“我和吳安強身上沒什麼錢了,便想搞搶劫……”謝生知抽了一口煙,開始字斟句酌地說著。
“行了,別提什麼搶錢的假話了,謝生知!你他媽把老子當小孩哄啊,你以為你的這些話能哄得住人嗎?陸子龍像個有錢人嗎,為什麼打了他以後連他的那個袋子你都沒動一下?”伍隊長站了起來,踱到謝生知麵前,朝他盯了幾秒鍾,又轉過身去,突然,他一個旋轉,隻聽“啪”的一聲脆響,伍隊長的手掌已重重地落在謝生知的臉上,謝生知猝不及防,一下子朝天摔了下去。伍隊長沒有去扶他起來,而是伸出左腳,又做了個要踩下去的姿勢,冷笑了一聲,“再惹老子發火,一腳踹死你。起來!起來呀!你不是有天大的本事嗎,怎麼一個巴掌就摔了個四腳朝天?”看到謝生知扭動了幾下,毫無辦法爬起來,兩手銬在椅子後麵根本使不上勁。伍隊長一手提起他的後領,連人帶椅子一把提了起來,然後又朝他臉上“啐”了一口,“老老實實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