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陽,你這個比喻有點不恰當吧,你說你是那位女作家說的女人吧!不是?嗬嗬!”
“宋大哥,我可是你老師啊,我的記性好著呢,你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一個‘愛’字,也從來沒有對我提出過什麼要求,是不是呢?”
“好像是吧,你是我老師,而且你又是那麼聖潔,我不敢褻瀆我心中的那份感情,讓一個男人一輩子記住一個女人,女作家的那句話也太極端了,任何一個男人,如果遇上一個持這種觀點的女人,肯定是無法將這個女人從他生活中抹去的,可如果真是那樣,男人不幸福,而作為當事人的女主角也肯定不會開心到哪裏去的,我認為讓男人銘記一輩子的方法很多,何苦要那麼走極端?男人有男人的一輩子,女人也有女人的一輩子,該記住的隻能是自己,還有共同相處的美好歲月,隻要雙方曾經擁有真愛,肯定會無法忘記的。你說是不是?”
呂陽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們不談論這個問題好不好,我剛才說那位女作家的話,隻是打個比方,是想說明你的寬容與大度可以讓你的對手記住你一輩子,並沒有刻意地影射什麼。”
“噢,是嗎,可我不是讓我的對手記住我一輩子,而是要讓對手感到我時時生活在他的生活中,讓他感到一種威懾、一種懼怕。唉,小陽,我們不要談這個掃興的話題了,還是談談我們的小陽吧,你是品紅酒的高手,你說過,如果你想買醉,白酒比紅酒刺激;如果你要宣泄,啤酒能製造氣氛;如果你喜歡情調,紅酒會穿針引線。那我問喜歡喝紅酒的小陽,你為什麼還……”
“還不嫁出去是不是?”呂陽嗬嗬一笑,趕緊把話接了過去,“宋大哥,你什麼時候有空了,我專門帶你到‘北大荒’去。”
“黑龍江的北大荒啊,我去過啊。”
“不是,是北京的‘北大荒’,它是我們一群年輕、漂亮、有相當經濟實力的單身女人小團體的名字,說的是北京的大齡女青年,處於沒有老公和固定男友,還‘荒’著的狀態,這是一個智者聚會的地方。”
“噢,這個‘北大荒’啊。”宋承雲一聽笑了,“你為什麼選擇走進那裏?”
“其實,人常常是個孤獨的高級動物,不知你看過《百年孤獨》這部小說沒有,作者馬爾克斯在裏麵談到了拉丁美洲的孤獨,薩特也說過這麼一段話,人注定是孤獨的,人與人的交往都阻隔了一堵厚厚的牆,理解注定成為不可能。人們在得到自由的同時,也得到了它饋贈的禮物——孤獨。其實呢,就我本身而言,人存在的本身就是孤獨的,也往往會在孤獨的時候想起一些人或者一些事,在這樣的孤獨裏,如果你能正確的找回自己,正確地從孤獨中覺醒過來,這樣的人是理性與明智的,然而更多的人卻隻是一味地在孤獨裏墮落,在裏麵意淫而不知其自身存在的價值,於是越陷越深,終而不能自拔,這樣的人很懦弱、可悲。你問我為什麼還待字閨中,其實呢,單身對於我而言,不是一種無奈,而是一種期待。我雖然有時感到孤獨,但這也並非是一種純粹的孤獨,我認為這隻是為自由的一種付出。因為得到就意味著失去,我現在失去的是有人疼愛,有人照顧,有人依靠,可得到的卻是我想要的自由生活。如果將來我能靠在一個男人臂膀裏的時候,我又會失去這些東西。”
“小陽,你很矛盾啊,其實,得到與失去並不矛盾,你說是不是?”
“是啊,我是很矛盾,但我覺得身體孤獨尚能承受,可心靈是絕對不能孤獨的,如果一個人感覺心靈很孤獨時,一要學會思考,二要學會交流。我們都知道,很多東西無非是隔著一層薄紗而已,沒有勇氣的邁不過去,看不穿那一重薄紗,有勇氣的人試著努力,就能輕易地跨越過去而擁抱希望,那麼他的生機也就越發厚重起來,人生的階段性也好比這層層薄紗後麵的真實麵目,漸次走過而漸次清晰起來。當我們發現那些麵目都是我們在失意、落寞之後的下一小步的時候,我們才發現,也才明白,希望離我們並不遙遠!所以,孤獨的心靈並不是可恥的,隻要你有勇氣,或者隻要你有信心而又懂得反省,盎然的生機終會在麵前等你。有時候也僅僅隻要一小步的努力。宋大哥,你看見那重薄紗了沒有?看到了吧,那麼你就會很快達到希望的彼岸。真的,你去援藏,就是為了穿過那層薄紗。”
宋承雲突然明白了什麼,他隻覺得眼前亮光一閃……
50
宋承雲在迎來送往的應酬中,一晃就過去了十來天,離他赴藏的日子也愈來愈近了。當他知道自己赴藏的決定下來後,他恨不得立馬就奔向那雪域高原,去經曆那酣暢而漂泊的一年旅行。可一旦真的要離開老家德沙了,他又產生了無限的依戀之情,仿佛這一去就永不複返了似的。德沙畢竟是生養他的地方啊,在離開德沙的前兩天,他突發奇想,既然自己這麼留戀老家,不如買上幾個膠卷,上街去蹓躂蹓躂,把自己認為值得留戀的東西拍下來。
徘徊在街頭巷尾,躑躅在湘沅河畔,宋承雲手裏拿著相機,眯著眼睛看著過往的行人,他突然一拍腦門,對啊,幾年前,德沙市不是搞了一次雕塑活動嗎,一百個塑像,分布在全市的大街小巷,講述著德沙人民的奮鬥曆程。於是,他開始了他的計劃。一天,他轉到市中心的一個塑像前,選好背景正準備拍照時,隻聽見不遠處傳來“砰”的一聲炸響,他朝發出聲音的地方望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麼,便又埋頭繼續拍照。拍完照後,他挎上相機走過馬路時,隻見街對麵鬧哄哄的,便信步走了過去。
剛才發出的碰撞聲,原來是一輛裝載貨車和一輛桑塔納轎車相撞時發出的碰擊聲,貨車司機走下車,看見轎車司機似乎不行了,嚇得連車也不要了,撒腿就朝旁邊的一條小巷裏跑,隻留下一堆人在那裏看熱鬧。
宋承雲見狀,什麼也沒想,馬上撥打120和110,並趕緊試著搶救轎車司機,等120和110趕來時,他已將血肉模糊、昏迷不醒的司機救出了駕駛室。
宋承雲看到自己身上到處是血跡,便問了一聲正在進行緊急搶救的醫生:“還要我去嗎?”
醫生一聽,朝他吼道:“當然要去呀,撞人了你就想溜啊!”
宋承雲聽了,也沒去分辨,就老老實實地坐進救護車裏,朝著醫院風馳而去。
到了醫院急救室,醫生見他在急救室裏竄來竄去地圍著醫生轉,又朝他吼了一句:“去交錢啊,在這裏礙手礙腳幹嘛。”末了,那醫生還扭頭對身邊的一名護士小姐說,“小於,跟著他,別讓他跑了。”
宋承雲聽了,看著滿身的汙血,兀自笑了,怪不得現在的人都不敢去做好事了,看這種情形,做好事不僅得不到一聲感謝,還時時都有被冤枉的可能。不過,事已至此,他也顧不得考慮那麼多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隻能這樣了。
來到交費處,他一摸口袋,才發現皮包裏沒有幾張票子,他雙手一攤,對護士說:“我身上就隻有這麼多錢,你說我先交500塊錢怎麼樣?”護士說不行,要他通知家人或朋友送錢來。宋承雲想了想,沒有給家裏打電話,而是打給了住在附近的祁金貴。祁金貴一聽要他馬上送五千元錢到醫院去,忙問他怎麼了。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祁老二,你少囉嗦,快點!”宋承雲一個勁地催著他。
“哎喲!現在借錢的倒成大爺了,行了,行了,我就來。他媽的,不會是救你的小情人吧。”祁金貴嘴裏不停地嘟噥著。
等祁金貴趕到醫院時,處理事故的警察也來到醫院,正在找宋承雲調查、了解事故情況。
祁金貴一看這陣式,有點懵了:怎麼回事,莫非這宋承雲又闖什麼禍了?
看到祁金貴一臉的狐疑,宋承雲笑了:“看什麼看,不認識啊,快把錢給我。”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祁金貴從皮包裏拿出錢,“還驚動了警察?”
“出車禍了,肇事司機跑了,是宋院長把受傷的司機送到醫院來搶救的。”一個警察認識在紀委工作的祁金貴,便同他握了下手說道。
“喲,原來是宋院長又在做好事了,哎,是不是通知電視台、報社的記者們來采訪一下啊。”祁金貴把錢遞到宋承雲手裏,調侃道,“數清楚啊,五千!”
“就是那張破嘴賤。”宋承雲接過錢,徑直遞進收費處,“還是讓他們去數吧。”
“傷者是誰啊?”
“我不知道,也不認識啊。”
“司機叫劉清福。”警察接口說道,見祁金貴一臉錯愕,忙問,“祁常委,怎麼啦?你認識他呀。”
祁金貴恨得直咬牙:“豈止是認識!這小子活該,怎麼沒撞死他呢,真的碰到鬼了,早知是他,老子才不上這兒送什麼錢呢。”
“祁老二,算了,不過你放心,錢是我開口借的,如果他還不了,你找我。”宋承雲聽到是劉清福,心裏也像打翻的五味瓶,什麼滋味都有。
這劉清福不是別人,正是他舉報李嫦華向宋承雲受的賄。
51
高德誌走進梅雨媚辦公室,問她順通的案子辦得怎麼樣了,要她無論如何在宋承雲赴西藏之前有一個結果,梅雨媚告訴他,審理報告出來了,就在這兩天討論。高德誌聽了,說這個案子涉及的方方麵麵太多,為了慎重起見,他和宋承雲參加討論。梅雨媚點頭說好,並要他確定時間。高德誌說他明天上午正好沒事,而且他已經通知宋承雲了。
第二天上午,在討論順通公司案件時,高德誌一直麵無表情地坐在那裏。其實,他心裏很緊張,當他得知汪逸青將存折交到他兒子手裏後,幾個晚上都是噩夢連連。所以,他反複叮囑兒子,說是他叔叔做生意賺的錢,借給他買車買房的。過了一段時間,他才叫兒子給汪逸青回話,說他會盡力,不會讓他有任何損失。得到高德誌的承諾後,汪逸青便將存折密碼發給了高德誌。高德誌叫兒子到銀行進行了確認。兒子取出來買了一套新居。汪逸青提前兌現了他的諾言,高德誌自然也不能撒手不管,他先後幾次到梅雨媚那兒過問順通公司的案子,反複強調不能讓投資商吃虧,無論有多大壓力都要依法辦案。梅雨媚每次聽了,都沒多說什麼,隻是要他放心,她會依法辦事。之後,高德誌又給主管院長宋承雲彙報了順通公司的案子,他說順通公司的人通過市政府的領導給法院施加壓力,同時還找到副院長關英初打招呼。他現在壓力很大,怕頂不住。宋承雲聽了高德誌彙報的案情,沉吟片刻後表態說:“既然一、二審判錯了,如果我們還依葫蘆畫瓢,那不幹脆將審監庭撤銷算了。”高德誌要的就是宋承雲的這句話。他心裏清楚,他隻有充分利用宋承雲和關英初的矛盾,才能達到他的目的。
高德誌在合議庭成員都表態後,並沒有多說什麼,他看了看梅雨媚,又看看宋承雲,然後才慢條斯理的開了口:“既然參加案子討論,我還是表一個態,案子合議庭的意見是基本一致,都同意撤銷一、二審的判決,依法改判。我現在也沒有什麼新的意見,最後宋院長還要作總結。我個人認為順通公司具備房地產開發經營資質,故順通公司與伍國慶合作開發房地產合同應認定有效,那麼,合同有效,順通公司以提供出讓土地使用權,伍國慶提供資金進行開發,就應該共享利潤,共擔風險。而一、二審判決認定伍國慶因為違約,不僅投入的本金2800萬元得不到,還要給順通公司賠償什麼其他損失,純粹是顛倒黑白,混淆是非……”
接著,宋承雲也就本案的法律事實、法律適用等問題進行了歸納總結。他的話音剛落,高德誌又補充了一句:“梅庭長,你盡快將判決書寫出來,盡早宣判。”
“那我們不同原審合議庭交換意見了?”梅雨媚有點不解地問道。
“案子事實這麼清楚,我認為沒有必要交換意見了,趕在宋院長走之前簽發。”說著,他看了一眼宋承雲,“誰能擔保原審合議庭的人不給順通公司的人通氣,一旦通氣,我們的案子又不知拖到猴年馬月,那還不把當事人伍國慶拖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