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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勢如破竹

朝鮮大部分是山區,景色秀麗宜人,絕大部分人口和其他東亞國家的人民一樣從事農業,一個個小村莊仿佛未經雕琢的τ瘢散布在綠色的田野風景線上,四周圍繞著布滿樹林的高山,有一種讓人心動的 質樸無華的美。一位朝鮮作家曾動情地寫道:千百年來,人們的衣食居住和風俗都沒有改變,村民們一直都過著愉快的生活,從山上流下的溪水是他們中惟一走得較遠的漫遊者。

雨已經淅淅瀝瀝下了一整天,整個朝鮮中部都籠罩在如絲如霧的雨霧中,號稱三千裏錦繡江山的朝鮮更顯美麗。它本就是一個田園詩般的國家,誰也沒有想到,這般美麗的景色中已潛伏著一場將要曆時 三年、奪走幾百萬人生命、注定要改變世界格局的戰爭。

入夜的時候,雨轉大了。後來無論誰提到那場戰爭,首先都會提到這場豪雨。

雨越下越大,雷電轟鳴聲不絕於耳。就在這時,瓢潑大雨中突然閃出一片橘紅色的火花,緊接著就是巨大的爆炸聲。

那是炮火!

瞬間,槍炮聲就響成一片,大群大群濕淋淋的軍綠色身影在火光中閃動,坦克履帶將泥土卷得四處飛濺,各種火炮不斷噴鋼吐火,無數條飛旋的彈道將夜空映得通紅,戰爭仿佛電流一般頃刻激活了三八 線。從翁津半島開始,戰線隨著信號彈延伸,一個小時後,三八線沿線各處都在激戰中。

一九五○年六月二十五日拂曉,朝鮮戰爭爆發了!

誰打響的第一槍是再也無人說得清楚了。南北雙方都說是對方先開的火,各方有關的檔案至今都沒有解密。更奇怪的是,以後雙方各自的盟友又都有人說是自己一方先挑起了戰爭。赫魯曉夫在回憶錄中 說:“北朝鮮人想用刺刀尖捅一下南朝鮮,金日成說這一捅會在南朝鮮內部引發一場爆炸!”

赫魯曉夫甚至說連毛澤東都知道朝鮮的開戰意圖並支持金日成發動戰爭,但連美國人都認為這不可能。他們說毛澤東此刻最怕朝鮮打起來,影響中國收複台灣的計劃!而甚至在戰爭進行中,就有美國著 名記者報道是李承晚先挑釁,因為他要借戰爭拖美國人下水,奪回自己在國內政壇上已經失去的權力。紛紜繁雜的史料萬花迷眼,但人們都肯定地說:那是一場在美蘇冷戰背景下南北方都想要的戰爭。

戰爭爆發的真相永遠都沒人弄得清了。人們惟一確知的是,戰爭爆發七天前,外號“不祥之鳥”、走到哪裏哪裏就會發生戰爭和動亂的美國國務卿杜勒斯(此時任杜魯門外交顧問)親臨三八線,審定了 南朝鮮的北進計劃,並留下了一張以後傳遍全世界、被北朝鮮作為罪證的照片。

隻是,照片上正全神貫注研究北朝鮮軍用地圖的杜勒斯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場被美國人認為會很快結束的戰爭竟會延續三年,最後以美國拋屍五萬屈辱求和,打了建國以來第一場敗戰而告終!杜勒斯更 不會知道,這場戰爭還將使他最仇恨的共產黨中國以在鄰國的土地上擊敗十六國聯軍的最簡潔方式洗刷了百年國恥,並通過戰爭勝利這種最無可置疑的手段宣告了一個新的強國在世界舞台上的崛起。

戰爭爆發第二天,在維維安農場吃了兄弟準備的一場家宴後,被麥克阿瑟稱為“密蘇裏鄉下佬”的美國總統杜魯門立即趕回華盛頓,欣喜若狂地命令美國海軍第七艦隊開赴台灣海峽,阻止中國軍隊進攻 台灣。緊接著,矮胖的杜魯門微笑著來到白宮新聞發布廳發布了一項聲明。這項聲明是如此出爾反爾,以至於中國共產黨從此失去了對美國政府哪怕一絲一毫的信任,而它的邏輯又是如此荒謬,以至許 多美國人自己都為之搖頭,而中國人幹脆稱它是“二十世紀世界外交史上最無恥的聲明!”

中國人的指責一點也不過分,因為就是希特勒也不敢像杜魯門那麼幹。杜魯門昭告全世界:因為朝鮮爆發內戰,美國要出兵侵占中國台灣!

杜魯門對世界各國記者說:“……我已命令美國的海空部隊給予朝鮮政府部隊以掩護及支持。”

“對朝鮮的攻擊已無可懷疑地說明,共產主義已不限於使用顛覆手段來征服獨立國家,而且會立即使用武裝的進攻與戰爭。”

“因此我已命令第七艦隊阻止對台灣的任何進攻。作為這一行動的應有結果,我已要求台灣的中國政府停止對大陸的一切應有攻擊。第七艦隊將監督此事的實行。台灣未來地位的決定必須等待太平洋安 全的恢複,對日和約的簽訂或經由聯合國的考慮。”

在這份厚顏無恥的聲明中,杜魯門為顯示公正,表示將阻止蔣介石對大陸的攻擊,此舉又狠狠惡心了一下憤怒至極的中國共產黨人——窮途末路的蔣介石有能力攻擊大陸嗎?

就這樣,杜魯門以朝鮮內戰為借口完成了美國鷹派們蓄謀已久的戰略策劃,一夜之間完全否認了台灣是中國領土這一國際公認事實,推翻了二戰中一切有關台灣問題的國際文件,違背了他幾天前還信誓 旦旦不介入台灣問題的親口承諾,無恥到讓人瞠目結舌的程度。連當代美國陸軍權威曆史學家、曾親自參加了朝鮮戰爭的貝文·亞曆山大都承認了美國的邪惡:“不論我們要做什麼,不論這件事有多麼 嚴酷,多麼不公正,或多麼前後矛盾,卻總要設法披上一件合法的外衣。杜魯門關於台灣的聲明可能是由艾奇遜代為捉刀,堪稱這種類型的大手筆……(中國共產黨人)也不理解美國有何必要來為傷害 他國人民製造合法的口實。在這種情況下,共產黨中國的領袖們一定會感到,他們所麵對的國家是一個既無信用、又不可靠的國家。難道這還有什麼奇怪嗎?本來紅色中國就沒有派出過一兵一卒,中國 共產黨政府也沒有說過一句威脅的話,然而共產黨中國卻被扣上了侵略者的帽子,而且第七艦隊又被安插到中國大陸與台灣省之間。……(紅色中國人)把它看做是對中國主權的直接挑釁,並且擔心, 這隻是美國幫助國民黨陰謀奪回大陸的第一步。”

從此,台灣開始成為中國肌體上久久不能愈合的潰瘍。而中國人也開始對美國人徹骨仇恨,當時機成熟時,他們是會毫不猶豫地向美國人報複的。

杜魯門此舉也犯下了他政治生涯中的最大錯誤,當美國陸軍慘敗在中國陸軍手下後,他本人將因他這個愚蠢的決定而被迫結束他的政治生涯並從此黯淡無光。而在中國,杜魯門將因成為中國政治家們最 痛恨的美國總統而聲名遠播。他是如此聞名遐邇,以至於不久後中國人民誌願軍的那些農民士兵將他唱進了許多戰地小調,把他比做臭蟲和各國士兵們都討厭的東西——蚤子!而在中國國內,在中國共 產黨馬上就要開展的愛國衛生運動中,連目不識丁的老人在追打蒼蠅蚊子時也拗口地喊到:“打死你這個杜魯門!”中國的孩童唱的兒歌則是“老虎不吃人,專吃杜魯門……”

杜魯門發表侵台聲明第三天深夜,一輛黑色轎車悄無聲息地駛入中南海。坐在車中的是新中國建國初期那批“將軍大使”之一的柴成文。

中央已內定柴成文為駐民主德國大使。

這一段時間,柴成文正為學習那些繁瑣的外交禮節頭痛不已,每當想起毛澤東召見他們這些臨時改行的軍人外交家時所說的話,他就不禁莞爾。毛澤東笑哈哈地對被西服弄得渾身不自在的大使們說:“ 派你們出去至少有一點可以放心,你們不會跑。

“總理這麼晚還召見我,估計是要交待出使民主德國的任務了。”柴成文暗自思忖。

西花廳到了,這是總理辦公室的客廳,也是一個小會議室,陳設極其簡樸,一條長桌邊擺著罩了布套的靠背軟椅,牆上掛著中國地圖和世界地圖。

慣於夜間工作的周恩來戴著兩隻袖套從辦公室走出來,一開口就讓柴成文吃了一驚:“朝鮮打起來了,美國杜魯門政府不僅宣布派兵入侵朝鮮,侵略台灣,而且對進一步侵略亞洲做了全麵部署,他們把 朝鮮問題同台灣聯結在一起,同遠東問題聯結在一起。所以我們需要派人同金日成同誌保持聯係。倪誌亮大使還在武漢養病,一時去不了,現在要你帶幾個軍事幹部先去。”

對別人的人格極為尊重的周恩來詢問柴成文:“你有什麼意見沒有?”

戎馬二十年的柴成文以標準的軍人語言回答:“堅決服從組織決定。”

在接受一係列指示後,柴成文詢問了一個敏感問題:

“據說朝鮮人民軍裏有一個蘇聯顧問團,蘇聯駐朝大使史蒂科夫是總顧問,工作中總會有接觸,對待他們應持什麼態度?”

周恩來毫不猶豫地回答:“他們如何對待你們,你們就如何對待他們。”

不久,以柴成文代辦為首的中國駐朝大使館成員抵達平壤,當即受到金日成接見。是年,金日成三十八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勝利的喜悅使這位朝鮮領袖更加神采煥發。

雙方寒暄一陣後,金日成告訴柴成文:“朝鮮戰爭爆發後,我就曾請周總理派軍師幹部來這裏,你來了,很好,歡迎你。感謝毛主席、周總理發表的談話,義正詞嚴,態度明朗,這是對我們的鼓舞和聲 援。”

柴成文隨即轉達中國黨和政府對朝鮮人民過去對中國人民的援助的感謝,特別提到了臨行前周總理講的一九四七年南滿解放軍大批家屬撤退到朝鮮北部時,給朝鮮人民增加了很大麻煩一事。

金日成爽朗地笑了笑:“那是我們應該做的,隻是因為我們剛解放,我們的同誌也不會安排,讓一些同誌吃了苦。”

雙方會談融洽誠懇,充滿了同誌間的信任。

最後,金日成告訴柴成文:“有事隨時找我,我將指定總政治局副局長徐輝與你們聯絡,定期向你們介紹戰場情況。”又當即命令通信兵為柴成文架設一部直通電話。至此,中朝兩黨和領導人之間便架 起了一條快速便捷的信息通道。正事談完,金日成設宴款待柴成文,柴成文將周恩來特意準備的禮物——一件貂皮筒子大衣交給金日成,金日成雙手接過大衣連聲道:“請向周恩來同誌轉達我的謝意。 ”

當日,中國大使館開始工作,大批朝鮮戰場的軍事情報從周恩來精心架設的紅色通道開始源源不斷地發回中國……

在美國紐約長島成功湖畔,有一片麵積十八英畝的土地。這片位於美國疆域經濟政治中心的土地卻不屬於美國,而且也不屬於任何國家。從一九四六年起,這裏成為聯合國總部永久駐地。

聯合國總部門口,一排排旗杆上飄揚著五彩繽紛的各會員國國旗。一九五○年六月二十五日,這些旗幟中的一麵分外刺眼,那是被中國人民蔑稱為“狗牙旗”的“中華民國”國旗兼中國國民黨黨旗。這 麵旗幟讓人如此生厭,以至於蘇聯駐聯合國代表馬立克從當年的一月十三日就拒絕出席任何聯合國會議,他要以此抗議蔣介石的中華民國繼續竊據新生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在聯合國的席位。

大錯就此鑄成。

趁蘇聯代表不在,無人反對,在世界上第一個提出“聯合國”設想的挪威人賴伊——聯合國首任秘書長違規操作,聽任美國操縱主持了安理會。結果,“譴責北朝鮮侵略行為”的當年第八十三號決議順 利地通過了。這個決議可笑地違反了國際常識,因為世界公認一國內戰隻有革命與反革命之分,還從沒有國內一部分人民侵略另一部分人民的說法!

兩天後,蘇聯代表錯上加錯,竟然又不到會,八十四號決議案又通過了。決議要求“聯合國各會員國向大韓民國提供為擊退武裝進攻並恢複該地區和平與安全所必須的援助”。

如果說八十三號決議可笑,第八十四號決議就是可恥了,它徹底違反了聯合國不得幹涉各國內政的《聯合國憲章》,開始給美國的侵略戰爭披上了一件合法的外衣。會後,賴伊又立即電告各成員國,詢 問他們打算為武裝幹涉朝鮮提供什麼援助!首任聯合國秘書長賴伊成了美國人最得力的幫凶。

其實這並不奇怪,賴伊的祖國挪威在北歐,而北歐諸國對蘇聯都有一種根深蒂固的厭惡感。挪威在二戰中又被德國人打得千瘡百孔,現在也得靠美國“馬歇爾計劃”的經援過日子呢。賴伊可不敢忘記自 己是挪威人!美國就這樣將“聯合國軍”這件最漂亮的戰袍披在自己的身上了。

從此杜魯門就銅口鐵牙、振振有詞地稱朝鮮戰爭為“警察行動”,他開創了一個被以後各屆美國總統都遵循的先例——避免讓美國國會宣戰,使美國陷入整體戰爭的危局,而盡可能地拉聯合國當虎皮, 用盟友當槍杆。

以後中國參戰,越是打得杜魯門鼻青臉腫,他就越是高呼“在朝鮮進行的是聯合國授權的警察行動”,甚至美國人自己都諷刺他像把腦袋埋進沙子的鴕鳥一樣可笑。

七月七日,安理會上還是看不見不可理喻的蘇聯代表馬立克的身影。老謀深算、詭計多端的英國人推測,馬立克不到會行使否決權是斯大林的策略,他要借此機會徹底將中國和朝鮮隔絕於鐵幕之後,斬 斷它們與其它國家的聯係,使之除了依附蘇聯之外無路可走!或許這是幹了太多此類陰險勾當的英國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就姑妄聽之吧。不過,斯大林為此大罵了馬立克倒是真的,蘇聯的外交 家和曆史學家們也公認這是蘇聯的重大外交失策。

由於擁有否決權的蘇聯不在場,安理會又通過了以聯合國軍名義讓美英等國軍隊到朝鮮作戰的決議。美國的小兄弟們為撈取美國經援,紛紛赤膊上陣,英法等另外十五個國家同意派出戰鬥部隊參戰,還 有印度等四個國家要派出醫療隊進行衛勤保障。麥克阿瑟又升官了,他當上了第一位“聯合國軍”司令官。他這官位算是頂天了,地球上已不可能有比他的職位更高的軍事指揮人員了。隻是,這位隻聽 命美國政府的聯合國軍司令官目前的日子並不太好過。朝鮮人民軍在擊退了南韓軍的挑釁後大舉南下,兵鋒勢如破竹,攻勢銳不可當,麥克阿瑟派遣的美軍顧問們一手訓練出來的南韓軍一敗塗地,開戰 三天就把首都漢城給丟了!

美國《生活》雜誌記者傳神地描繪了麥克阿瑟得知朝鮮戰爭爆發後的精神狀態:

“麥克阿瑟精神抖擻,兩眼閃閃發光,就像我看見過的高燒病人的麵孔。”

他興奮極了,戰爭,除了戰爭,還有什麼更能體現麥克阿瑟的價值、更能讓他越來越強的虛榮心得到滿足、更能讓他的表演欲得到發泄呢?

戰爭爆發十二個小時後,麥克阿瑟叼著煙鬥、蹺著二郎腿告訴杜勒斯:“如果華盛頓對我不礙手礙腳的話,我可以把一隻手綁到背後,隻要用一隻手就可以對付。”

接著,麥克阿瑟又開始了習慣性的踱步演講,老奸巨猾的杜勒斯不動聲色,內心卻得出結論:“一頭讓人捉摸不定的,狂妄的,難以駕馭的公牛。”

麥克阿瑟孤芳自賞的表演沒有贏得杜勒斯的好感。回到華盛頓後,杜勒斯立即向杜魯門建議撤掉那家夥的職。他預感到麥克阿瑟會帶來大麻煩的。杜魯門深有同感,可他怎麼敢呢?

就在麥克阿瑟妄自尊大的時候,朝鮮人民軍已如決堤洪水般衝垮南韓軍一道又一道防線,李承晚決定遷都逃命了!

哪支軍隊能自稱“亞洲之雄”呢?給三個答案恐怕也輪不到韓國軍隊。直到“八一五”日本投降,這支軍隊中的絕大部分軍官還挎著日本軍刀呢!連日本人都承認南韓軍隊的人員構成極為複雜。有從日 本陸軍士官學校畢業的,有出身日軍誌願兵的,有些則是日軍學員兵出身。以上總稱為日本派。其中從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畢業的劉升烈、蔡秉德等七八個人是南朝鮮軍隊中的核心力量。此外,還有像白 善燁等出身偽滿洲國的將軍等。下級的一般官兵有應征在日軍中服過役的,有原來日據時期的警察,大部分軍士都是應征在日軍中當過兵的人。北朝鮮罵這支軍隊是支“朝奸”軍隊是一點兒也沒錯的。 但這支由“朝奸”當骨幹、以強拉的壯丁組成肌肉的軍隊,偏偏當仁不讓地給自己戴上了“亞洲之雄”這頂帽子,更奇怪的是連一手將他們訓練出來的美國人都這樣認為。

與韓國軍隊毫無理由的自大相比,是他們更加危險地低估了人民軍的力量。是時,朝鮮人民軍野戰部隊共編有十個步兵師、一個坦克旅和一個摩托團,兵力雖然不多,卻是一支裝備現代化、鬥誌高昂的 精銳之師。據日本人說,人民軍的骨幹是金日成從蘇聯帶回來的五百名抗日老戰士,以後又補充進了大批從中國戰場歸國的人員和自己培訓出的職業軍官。

日本史料稱,人民軍最早組建的主力步兵一師中的一個團全是中國歸國戰士,其軍官大部分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的歸國軍官。此外二師師長崔賢少將、參謀長許波上校,三師參謀長張平山少將,六師師長 方虎山少將,七師師長崔仁少將,十六團團長崔仁德上校都出身於中國共產黨的八路軍。而第五、第六兩個主力師就是從中國人民解放軍編製中神秘消失的一六四師和一六六師,第七師則是由中國軍隊 四個師中的朝鮮人回國集中編成。十師、十三師也是由中國東北回國的部隊為基礎編成的。

日本人還稱,在人民軍擔任進攻任務的七個師中,有三分之一的兵員是經曆過抗日戰爭和中國解放戰爭的老兵,還有許多曾與金日成一起在蘇軍中服過役的老遊擊隊員。毫無疑問,在政治素質上朝鮮人 民軍占據了絕對優勢,決非南韓軍可比。在軍事素質上人民軍也大占上風,其中高級軍官幾乎都在戰場上度過了整個青年時代,連大多數兵員都在烽火連天的中國抗日戰場和解放戰爭戰場上接受過實戰 鍛煉。這樣,雖然人民軍隻是一支建軍時間不長、人數僅有十三萬五千人的新軍,卻稱得上是一支從上到下都有豐富實戰經驗和高度凝聚力的老部隊。而且建軍後它又受到了蘇聯軍官的嚴格訓練。這樣 一支軍隊是誰都不敢輕視的,但美國人和南韓軍卻無知地稱它為“金日成的泥腿子村夫部隊”、“烏合之眾”,以這樣狂妄自大、既不知彼又不知己的心態去投入戰爭,南韓焉有不敗之理?更何況金日 成手上還有一張真正的王牌——在當年曾橫掃過整個歐陸戰場的秘密武器呢?

在擊退了南韓軍進攻後,人民軍立刻轉入全線拉開的大反攻。

六月二十五日清晨。南朝鮮十二團的五名美軍顧問之一,約瑟夫·達裏格上尉被射向辦公室的槍炮驚醒,他連鞋子都沒顧得上穿就開著吉普車逃到開城的大街上。盛產人參的開城是朝鮮古都,類似中國 的西安,其戰略地位極其重要,這裏是北方通往漢城的必經之地。開城製高點鬆嶽山位於三八線以北,人民軍六師一個團從山上蜂擁而下,對開城正麵發起了進攻,達裏格上尉就是被從鬆嶽山上射過來 的槍炮嚇醒的。

到哪兒去呢?

上尉想了想,決定立刻撤向漢城。另四名顧問昨天都到漢城開會去了,趕緊會合同仁再說。至於十二團,讓他們先打著吧。

達裏格上尉下了決心後立刻將吉普車開向漢城。

達裏格上尉的決斷是正確的,他剛到開城南郊通往漢城的路口,背後的開城火車站方向就射過來一陣密集的彈雨。上尉吃驚地扭過頭,兩到三個營的北朝鮮人正從火車站擁出來。

這是不可能的事!京義鐵路早在三八線處被拆毀了,北朝鮮軍隊怎麼可能坐火車跑到開城的背後來!

嚇呆了的上尉猛轟油門,總算撿了條命。據守開城的南韓十二團在前後夾擊下自然全軍覆沒,逃出虎口的隻有團長和兩個連。開城立刻落入人民軍之手。

人民軍確實是坐火車來的,六師師長方虎山少將出身八路軍,對中國軍隊出其不意的戰術自是爛熟於心。方虎山在攻擊之前搞了一個膽大包天的計劃,他悄悄命人秘密修好了京(漢城)義(新義州,位 於中朝邊境)鐵路在三八線段被破壞的路軌。進攻發起後,他用一個團從鬆嶽山正麵攻擊牽製住了南韓十二團主力,另一個團則直接乘火車向南突進到開城車站,一下就打了個南韓軍措手不及,極其順 利地完成了第一步進攻計劃。

讓南韓軍魂飛膽寒的地點不止開城一處。人民軍的進攻使南韓軍前線部隊幾乎頃刻間就陷入了崩潰狀況,因為人民軍拿出了秘密武器——一百五十輛T-34坦克!

第二次世界大戰是坦克和飛機的戰爭,坦克在地麵戰場的決定性地位早已被無數戰鬥所證明,這個集防護力、火力、機動力於一身的裝甲怪物是二戰的“驕子”。而T-34更是“驕子”中的明星。蘇軍就 是靠它贏得了戰爭的勝利。

這種一九四○年定型的坦克是世界公認的現代坦克先驅,大號“莫斯科保護神”。連T-34的敵人都承認,它是二戰中最優秀的坦克。

二戰後,蘇軍對其進行了改進加強,主炮換裝成一門八十五毫米線膛炮,炮塔前部裝甲加厚到九十毫米,防護力和火力都堪稱當時的“超一流”。蘇聯軍隊更是公認的坦克戰術大師。深受蘇軍影響的朝 鮮人民軍自然把眼光投向了這種能主宰地麵戰場的武器。在朝鮮人民軍中編有一個裝甲旅和一個獨立裝甲團,共有一百五十輛T-34坦克。這兩支裝甲部隊的大部分人員都是從蘇聯回國的坦克兵,尤其獨 立裝甲團的成員都是畢業於蘇聯哈巴羅夫斯克坦克學校的朝裔蘇聯人。這批不會講朝語的坦克兵被稱為“蘇朝人”,個個訓練有素,而且都在蘇德戰場上磨練出了非凡身手。不過連人民軍和蘇聯人都沒 想到,這區區一百五十輛坦克竟在朝鮮戰爭的初期起了那樣大的決定性作用,美國的軍事專家們更是被打得目瞪口呆。

朝鮮戰爭開局時,雙方裝甲力量對比是徹底失衡的。由於美國顧問的愚蠢,南韓軍連一輛坦克都沒有。戰前南韓軍曾多次要求美國人提供坦克,但美國人武斷地認為:“韓國的地形道路網特別是橋梁不 適於使用坦克”,拒絕了南韓軍的要求。

當南韓軍偵察到人民軍已裝備T-34後,韓國國防部長申性模再次要求得到一百九十三輛美製M-26中型坦克,美國人卻主觀臆想:“人民軍的坦克是二戰日軍的老坦克”,最後給韓軍裝備了一百四十門五 十七毫米反坦克炮和一千九百具火箭筒了事。

戰爭一開始,美國人就知道犯了天大的錯誤。金日成將一○五裝甲旅的三個坦克團分別配屬在向漢城進攻的三個師中,沿著通往漢城的各條公路突擊前進,這一百二十輛坦克立即成為人民軍地麵進攻力 量的核心。

麵對隆隆開來的T-34,韓國士兵震驚萬分,那鋼鐵怪物刀槍不入,五十七毫米反坦克炮彈打上T-34的鋼甲後就被彈飛,火箭筒更是毫無作用,相反,T-34的大炮和兩挺機槍倒是不斷噴吐出傷人奪命的 火舌,將反坦克手打得前仰後合。

後來,西方史料紛紛用“泰然自若”這個詞來形容遭受攻擊的T-34,而對南韓軍的描寫則是——“南朝鮮兵從道路兩側的山上,無能為力地俯視著在眼前的道路上勇往直前的初次見到的坦克。”

少數勇敢的韓國兵組成爆破組,拚命衝近T-34試圖炸毀坦克履帶,這種戰術的結果可想而知。

當這少數勇敢者像朝坦克發起衝鋒的波蘭騎兵一樣被打死之後,南韓部隊就開始潰散了,一時間,T-34在朝鮮戰場竟像德國坦克在二戰初期的西歐戰場上一樣橫衝直撞,成了決定性的力量。

《韓國的動亂》一書做了血腥的描寫:“國軍的青年官兵為阻止可怕的蘇製坦克的前進,進行了肉搏攻擊。但是,坦克中的野獸們卻一邊聽著用履帶壓碎同胞骨肉的聲音,一麵向漢城突進。坦克乘員是 不懂朝語的朝鮮人。”

在東豆川,得到數十門火炮和坦克支援的人民軍十六團在原中國軍隊團長崔仁德上校率領下一舉突破了韓軍第三團的防線,開戰第一天就突進了八公裏。

直通漢城的“議政府走廊”是多山的朝鮮少有的一塊平原走廊,說是平原,其實寬度也隻有五百米到一千米,但這幾乎已是朝鮮最適合展開坦克進攻的地段。金日成將最精銳的第三師和一○九坦克團放 在這裏向漢城衝擊,在師長李英鎬少將和八路軍出身的參謀長張平山上校率領下,三師僅僅一天就突進南韓軍縱深十公裏,當日夜即進到通往漢城最關鍵的抱川公路。

隻有東線的南韓軍六師在春川暫時頂住了人民軍二師的進攻。

南韓六師師長金鍾五上校是南韓軍隊中一員相當能打的將領,他接手六師的時間隻有四個月。在此之前,六師在南韓軍隊中以戰鬥力差和軍心不穩而聞名。一年前這個師一下就跑了兩個營投奔金日成, 半年前師部高級副官宋少校又因準備“叛亂”而遭揭發。隻是南北雙方都沒有料到,戰爭開局,南韓軍隊竟是這個師表現最好,金鍾五的指揮能力由此可見。金鍾五在戰前數日已嗅出了不祥的味道,他 下令所有官兵禁止外出休假,齊裝滿員進入陣地,提前做好了作戰準備。

春川地形易守難攻。據說春川是朝鮮最美麗的城市,號稱“朝鮮的京都”。可是最美麗的城市多半是些山城,這裏無法使用坦克,人民軍隻能使用步兵攻擊。南韓軍利用城市周圍山頭上的鋼筋混凝工事 死戰不退,一次又一次打退了人民軍二師的進攻。二師兩個主官師長崔賢少將和參謀長許波上校都是中國八路軍出身,這兩名能征善戰的將領率部攻擊一天卻寸土未進。

但是,南韓軍六師也僅僅在春川守了兩天,人民軍二軍軍長金光俠中將已調回了正勢如破竹南進的七師掉頭夾擊春川。

在開戰第一天,人民軍向南突進最遠的就是七師,西方史料說這個師的一萬二千名官兵全部在中國軍隊中當過兵,師長是八路軍出身的崔仁少將。這支從中國回來的銳旅在開戰當日就差點攻到三八線以 南近三十公裏的洪川,如果他們繼續攻下防守薄弱的洪川,金鍾五就成了甕中之鱉。

緊要關頭,因為二師攻擊失利,金光俠中將隻好命令七師掉頭回攻春川,與二師一起夾擊南韓六師。

雖然春川終於被奪下來了,但南韓六師卻趁機逃到了洪川南側的阻擊陣地,還掩護了在東海岸被打垮後退下來的南韓八師。此役後,南韓軍六師從此號稱“春川的磐石”,被譽為“顯赫的六師”。應該 說,金光俠中將召回七師是個錯誤,不久後,他因此受到了金日成的懲罰。

日本人說:“人民軍總的作戰方案是金光俠軍長戰前任人民軍作戰局局長時製訂的,所以,這個方案的成效,即由春川突進的成敗,是軍長最關心的問題。”

二十六日拂曉,漢城已經開始聽到炮聲,街頭到處是從前線逃回來的潰兵、傷員和難民,他們四處驚叫:“坦克!坦克!可怕的坦克開過來了,我們沒有坦克!”

在粉飾了僅僅一天的太平之後,南韓軍大敗的消息就隱瞞不住了。戰爭的第二天,前線的敗報終於在漢城的居民中傳開,南韓總統李承晚和畢業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第四十九期的南韓軍總參謀長蔡秉德 上將已經被打得要遷都了。

漢城居民們驚恐萬分,紛紛準備加入街頭難民的行列,接著,老百姓們開始直接感受到戰爭了——人民軍的幾架戰鬥機飛臨漢城掃射了總統府!一名南韓空軍飛行員駕駛沒有武器的教練機升空,在漢城 市民注視下撞向人民軍的一架蘇製雅克戰鬥機,與其同歸於盡。

這時,漢城的門戶——議政府已經被人民軍突破了,大批韓軍潮水般潰向漢城。首批到達戰場的記者之一,倫敦《每日快報》記者西德尼·史密斯傳神地描繪出了南韓軍隊的狼狽:

“我看見一些卡車上的高級指揮官坐在士兵中間,戴著雪白的手套,一隻手握著佩劍,另一隻手擎著樹枝做雨傘。離奇的現象到處可見:一些南朝鮮人在前線騎著軍馬逃跑,牲口被槍炮聲嚇得掙脫韁繩 或者揚蹄跺腳;韓國士兵用槍逼著老百姓脫下衣服,穿在自己身上遮住軍服,以便混雜在逃難的人流之中,軍官則站在一邊無動於衷。

“但是,前線的美國軍事顧問們偶爾也用無線電發回振奮人心的報告。韓國部隊在議政府附近的幾個營正在組織反擊。少數韓國部隊依據堅固的陣地,已經設法阻遏了北朝鮮的進攻。預備隊正奔赴前線 ,按照預定的計劃,正在破壞道路和橋梁。韓國陸軍能否頂得住以便重整旗鼓,或者根據美國顧問一再堅持的方案,使美國來得及派遣作戰部隊援救他們,這還是個謎。”

在一片驚恐中,美國駐南朝鮮大使穆喬來到了總統府。雖然對“吹毛求疵,反複無常”的李承晚很了解,但穆喬還是被李承晚的貪生怕死驚住了。軍隊還在前線抵抗,總統先生已經決定要逃跑了!

李承晚要逃跑的理由很充分,他說一旦自己被俘,他畢生為之奮鬥的朝鮮獨立事業就會化為泡影!

李承晚的這個借口真是冠冕堂皇得令美國人都歎為觀止。

穆喬後來回憶:“我一抵達,李總統就對我說,內閣剛剛開過會,認為如果他落入共產黨之手,對於朝鮮的事業將是一場災難。”

震驚的穆喬雖然極為鄙視這個怕死的傀儡,卻不得不用他穩住軍心。穆喬費盡心機先大吹了一頓李承晚的軍隊如何英勇——連一支放棄抵抗的部隊都沒有——後來連穆喬自己都承認這是在誇大其詞。

為了達到讓李承晚留在漢城的目的,穆喬軟硬兼施,哀求哄騙全用上了。

他表示理解李承晚的想法:“在這個世界上,最糟糕的事莫過於落入共產黨之手。我們麵臨棘手的時間問題,也就是盡可能留在漢城,以激勵我們的部隊,同時不要被敵人擄去。”可穆喬關於不要被共 產黨擄去的高論起到的效果顯然適得其反,李承晚聞言渾身亂抖,逃跑的決心更堅定了。

穆喬隻好拉下臉皮告誡李承晚,如果你敢跑,消息一傳開,就不會有一個南朝鮮士兵抵抗北朝鮮的進攻!

穆喬又錯了。靠投機鑽營和陰謀詭計起家的李承晚給日本人當朝奸的事都幹過,南朝鮮的安危又怎會真放在他心上?這世界上真正重要的隻有李承晚自己的利益和安全,大不了再到美國當流亡總統嘛! 反正流亡總統也當慣了。

穆喬說得白沫橫流,李承晚卻執意不從。穆喬的耐心終於到了極限,他用極蔑視的口氣告訴李承晚:“要走你走,你自己拿主意,反正我不走!”

被震懾住了的李承晚隻好可憐巴巴地答應當晚不走。

因為取得了論戰勝利而興高采烈的穆喬離開總統府後,又興衝衝跑到漢城中央廣播電台發表了安慰人心的講話。等他忙到深夜回到大使館時,一個壞消息驚得穆喬半天說不出話——二十七日淩晨兩點, 李承晚偷偷坐專列帶著大批金銀財寶和幾名親信往大田方向逃跑了,而這時離開戰還不到五十小時!那一刻,穆喬脾氣再好,怕也要咬牙切齒罵一句“狗崽子”的。

嚴格地說,李承晚此刻已經沒有資格當南朝鮮總統了,他逃跑一個小時後,韓國內閣才召開“非常國務會議”,決定遷都水原。國防部更吵得一塌糊塗。國防部長申性模、總參謀長蔡秉德主張放棄漢城 ,一批少壯派將領則堅決反對。吵鬧一番後,申性模、蔡秉德害怕承擔“棄都”的責任,隻好同意打打再看。

二十七日是漢城最悲慘的一天,這天早晨六點,惶惶不安的漢城市民們驚恐地聽到廣播:“敵人已侵入漢城郊外,政府和國會將臨時遷往水原。”漢城立刻就混亂了,上百萬難民蜂擁奔向火車站。可鐵 路老早就癱瘓了。這些人隻好或者徒步,或者用自行車、貨車、牛車、汽車帶著可以帶走的行李通過漢江橋南下,漢城的公路立刻就堵塞得水泄不通。後來據統計,這一天逃出漢城的難民達四十多萬! 陪伴這些可憐難民的除了驚恐之外,隻有北麵越來越近的炮聲。

從清早開始,人民軍以坦克為前導,沿著議政府至漢城公路猛烈突進,韓國士兵徒勞無功地從兩側山上向T-34扔去不痛不癢的爆炸物,T-34則扭轉炮口,反將韓軍爆破手炸得四分五裂。

麵對越來越近的T-34,韓國軍事首腦們的意誌崩潰了,他們在早晨就將國防部遷到了漢城以南七英裏的始興裏。始興裏與漢城之間有漢江相隔,這多少讓韓國軍事首腦們有了一些安全感。他們逃得如此 匆忙,以至於把美國人都丟下不管了,美國駐韓軍事顧問團司令官賴特上校甚至連撤離通知都沒拿到。

當終於明白過來的賴特也準備坐上吉普車逃掉時,車載無線電收到了從東京美國遠東司令部直接發來的電訊:

麥克阿瑟個人致賴特:“回到你們原來的地方,重要決定即將作出。不要懊傷。”

美國參戰了!

在賴特上校收到電訊時,四架美國遠東空軍F-82噴氣戰鬥機將三架人民軍雅克3螺旋槳戰鬥機擊落在金浦和水原上空,晚些時候,F-82又擊落了四架雅克,結果一天之內,美國戰鬥機就打掉了人民軍空 軍戰鬥力量的六分之一,據說這是F-82這種過渡時期的戰鬥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取得空戰戰果。當擊落第一架雅克式的消息傳回華盛頓,杜魯門笑著說:“我希望這不是最後一架。”

麥克阿瑟終於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戰爭。

在送回國的杜勒斯到機場時,麥克阿瑟的機要參謀匆匆趕到,請他立刻回司令部參加參聯會電傳打字機會議(類似今天的電話會)。從不把華盛頓放在眼裏的麥克阿瑟極不耐煩:“告訴他們,我正忙著 為杜勒斯大使送行呢。如果我趕不回去,就讓我的參謀長與他們通話好了。”

可巧這時杜勒斯所乘飛機又壞了,至少要三個小時才能修好,無奈的參謀隻好偷偷與機場經理和杜勒斯耳語一番,一會兒機場播音室通知乘客登機,多情的麥克阿瑟將杜勒斯送上飛機,再次熱情話別後 ,才驅車返回司令部參加會議。麥走後,杜勒斯立即走下飛機,跑到貴賓室等待飛機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