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應過她的,”她說。“你答應了,她才撒手去的。她滿以為可以相信你的。要是不照著做,你會遭到天譴的。”
“誰說我不打算履行諾言啦?”本德侖說。“我的心在任何人麵前都是坦蕩蕩的。”
“我才不管你的心怎麼樣呢,”她說。她發出的是一種耳語聲,話說得很炔。“你答應了她的。你必須照辦。你——”這時她看見我了,就打住了,站在那裏沒動。如果她的眼睛是兩把手槍,我早就不在這兒說話了。後來我跟安斯提起我的想法,他就說了:
“我答應過她的。她堅決要這樣辦的。”
“可是我覺得她願意她母親埋在附近,這樣她就可以——”
“我說的是艾迪,”他說。“艾迪一定要這樣辦呢。”
因此我告訴他們把大車趕到穀倉裏去,因為眼看又要下雨了,晚飯也快準備好了。不過他們不願進屋來吃飯。“我謝謝你了,”本德侖說。“我們不想麻煩你。我們籃子裏還有點吃的。我們可以將就對付。”
“這個嘛,”我說,“既然你這麼尊重婦女,我也不能兩樣。要是客人吃飯時候來到我們家又不肯和我們同桌吃飯,我那口子會認為是瞧不起她。”
於是那丫頭到廚房去幫雷切爾了。這時候朱厄爾來到我的跟前。
“當然,”我說,“頂棚那兒的幹草你盡管用。你喂騾子的時候也喂喂那匹馬好了。”
“馬吃的我願意付錢給你,”他說。
“幹嗎這樣?”我說。“誰喂馬用了些草料我是不在乎的。”
“我願意付錢給你,”他說;我還以為他要什麼特別的飼料呢。
“幹嗎要特別的?”我說。“莫非它不吃幹草和玉米嗎?”
“是要特別多一些,”他說。“我總是多喂它一點,我不願讓它欠誰的情分。”
“飼料我這裏是不賣的,小子,”我說。“要是它能把頂棚裏的東西吃光,明兒一早我幫你把穀倉裏的往大車上裝。”
“它是從來也不欠誰的情分的,”他說。“我寧願付錢給你。”
要是問問我寧願怎樣,你也根本不會在這兒了,我本想跟他這樣說。可是我僅僅說:“那就讓它現在開始欠別人的情分吧。飼料我這裏是不賣的。”
雷切爾擺好晚餐,便跟那丫頭一起去鋪床。可是他們誰也不肯進來。“她都死了好幾天了,該不會要求誰那麼拘禮了,”我說。我跟任何人一樣是尊敬過世的人的,可是你們也應該尊敬死者自己的遺體呀,一個女人的遺體在棺材裏放了四天,對她表示敬意的最好做法就是盡快讓她入土。可是他們就是不肯。
“那樣做是不合適的,”本德侖說。“當然囉,如果小夥子們想上床睡覺,我想我可以坐著陪她一夜。我還不至於連這點苦都不肯為她吃。”
於是我回到穀倉,他們正蹲在大車周圍的地上,全都在那兒。“至少得讓那個小家夥進屋去睡會兒覺吧,”我說。“還有你,最好也進來,”我對那姑娘說。我並沒有幹涉他們私事的意思。我怎麼想,也想不起以前幹過什麼和她有關係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