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蝸居湘南之時,譚延闓曾承諾:“將來打完仗,軍事交趙(恒惕)負責,民事交林(支宇)負責,本人決不貪圖權位。”
在進入長沙城的慶功宴上,譚延闓還信誓旦旦:“那是趙總指揮躬冒矢石之功,是諸將士奮勇殺敵之功。”
那些在湘南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將領被他雄辯而富有感情的演說感動得痛哭流涕。
但是,譚延闓回到長沙後卻大權獨攬,身兼督軍、省長和湘軍總司令三職。
身處於軍閥混戰旋渦之中的譚延闓深知軍權的重要,不論是被逐外鄉,改換門庭,或是高居政壇,譚延闓都不敢忘記控製軍隊,即使後來離開軍職而從政,仍沒有放鬆對軍隊的影響,他時常籠絡軍界要人,為己所用。
不僅自己一身三職,而且譚延闓“馬嘶團”的那群幕僚,也以護駕有功,得到了肥缺美差。
所謂的“馬嘶團”是因衡陽的馬嘶巷而得名,當年蝸居湘南時,吳佩孚招待湖南代表住在這個巷子裏,而充當代表的都是譚的一些心腹。
“馬嘶團”又有“馬頭”、“馬身”、“馬腎”、“馬尾”、“馬蹄”等稱號,包括有湖南督軍署秘書長呂苾籌、政務廳廳長劉嶽峙、礦務局局長蕭仲祁、榷運局局長唐支廈等,被稱為“馬頭”的就是譚的幕僚長呂苾籌。
而跟隨趙恒惕出生入死的軍人,自恃在湘南飽嚐過槍林彈雨的洗禮,忍受過失敗的屈辱,一朝獲得抬頭的機會,自然也想身居高位,享受美差。
但是,這些美差肥缺都被譚派文人占據,他們因此深感怨憤。
況且,譚延闓有言在先,他們希望譚延闓實踐諾言,讓趙恒惕上升一級,大家也可以“水漲船高”。
趙恒惕對此更是甚為不快,多次請求譚延闓解除其有名無實的湘軍總指揮兼職,譚、趙矛盾已露端倪。
所謂“外患”,說的是南北政府均對湖南虎視眈眈。
湘軍驅張敬堯之後,雖然一時擁有全湘,卻並無足夠力量保全湘境,假如北軍卷土重來,後果將不堪設想。
這一次張敬堯敗走後,北京政府徐世昌一派雖然樂意將湖南問題解釋為僅僅針對張敬堯個人的問題,皖係則將其看做又一次南北戰爭,一定要下令討伐湘軍,將湖南的“失地”奪回來。
更令人不安的是,皖係與南方國民黨已有合作的跡象,張敬堯業已加入國民黨,且曾有與程潛聯合倒譚的意圖,而湘軍素來倚重的桂係已自身難保。
因此,譚延闓此時既不願回到日益解體的南方陣營;也不便改變方向投奔北方宿敵;更何況無論附南附北,湘軍都將為人驅使,要麼成為南方北伐之先鋒,要麼成為北方南侵之堡壘。
正是在這種內憂外患之中,譚延闓想起了“聯省自治”這招險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