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豔陽天(2 / 3)

說著這番話的溫禮安讓梁鱈覺得陌生極了。

狀若深海的場景,變得陌生的溫禮安,讓梁鱈覺得宛如走進光怪陸離的夢境,呆呆看著溫禮安。

也不知道是誰在歎息了一聲“傻乎乎的。”

她被深深擁近一個懷抱裏,那於她頭頂上的聲線溢滿苦楚。

“梁鱈,對不起,那個瞬間沒有站出來去抱你,梁鱈,那時讓你難過了是我不好。”

那一刹那,梁鱈嗅到了離別。

落在她後腰處的手驟然收緊,那個擁抱都要把她的骨頭折斷了。

鬆開,溫禮安頭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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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禮安身影剛消失在另外一個出口,禮堂燈光驟然大亮,兩個入口的門被打開,從禮堂入口湧進來的讓梁鱈都差點以為全世界的人都聚集到了這裏。

動作利索的工作人員也把一些設備搬上講台,梁鱈被溫禮安的秘書帶到緊挨著講台的休息室裏。

休息室的多媒體電視以全方位角度記錄發表會的一切,中間最大那麵屏幕鏡頭對準禮堂現場。

發表會已經在進行讀秒倒計時,主持數秒倒計活動地是當紅名嘴,在盛大的虛擬煙花中穿著深色襯衫的溫禮安從講台一側緩緩走出。

禮堂充斥著歡呼聲,歡呼聲隨著鏡頭逐漸拉近越發高亢。

溫禮安的臉在高清鏡頭下無懈可擊,這也導致於負責現場信號的攝像更願意給予他更多的近景鏡頭,這樣一來還可以忽略到講台上的若幹文物。

這個新媒體發表會主題為《文明和科技》,再加上發布會舉行地點為博物館,講台上擺上若幹文物合情合理,雖然,它們看起來有點變扭。

逐漸地,台上那些文物讓梁鱈看著看著開始心驚膽戰了起來,溫禮安在台上講解環太平洋集團未來發展方針、以及回答記者提問時看似不經意的移動讓梁鱈不得不把他此舉和十幾分鍾前他口中說的荒唐事做出聯想:溫禮安是不是借助那些文物來擋住那隱藏在暗處的家夥的最佳視線。

可……

發表會前十分鍾溫禮安所表現出的又讓人忍不住懷疑,一切隻是溫禮安在逗她玩,哪有人會那樣,哪有人會那樣?!

可!

可這個人是溫禮安,是溫禮安就什麼事情都有可能。

溫禮安這個混蛋十幾分鍾前說的那些到底是真還是假?!梁鱈都要被這個念頭弄瘋了。

看看,溫禮安這個混蛋又頻頻把女記者們惹得口誤連連了,也對,適當的讚美從那樣漂亮的男人口中說出不惹來女人們小鹿亂撞才是見鬼了。

被讚美發型漂亮的女記者一時間的口誤惹來同行以及觀眾嘉賓們的笑聲,溫禮安又表示出了應用的風度,手往著看台另一端示意可以讓下一位記者提問,以此來轉移焦點為那位女記者解困。

下一位還是一名女記者。

這位更大膽,她對環太平洋創始人拋出的第一個問題是:“先生,您能讓我拍張照片嗎?我保證,照片我會把它當成私人珍藏,不會把它放到任何公共場合上去。”

這名女記者提出的問題讓梁鱈的心就糾了起來。

由於溫禮安和女記者的所在方位,假如溫禮安答應女記者的要求,他就得來到正中間位置。

正中間位置和擱放水杯的演講台是唯一兩個沒有文物遮擋的所在。

女記者的問題讓全場迎來片刻沉默,攝像又給了溫禮安一個近距離鏡頭,那一刻,全世界似乎都在等待著安吉拉的微笑。

他們深信,那站在台上的男人是安吉拉的化身。

安吉拉沒讓人們失望,微笑微微揚起。

“當然。”

伴隨著溫禮安給予的肯定回答,梁鱈猛地從座位站起,第一時間就想去打開門,然而門卻是鎖著的。

此時,溫禮安已經來到正中間位置處,梁鱈腦子開始呈現出空白狀態,時間在那一刻宛如停滯不動般。

女記者如願以償。

終於,溫禮安退到他之前所站方位,梁鱈跌坐回自己的座位。

接下來,溫禮安以三維動畫短片形式介紹了環太平洋集團明年著重發展藍圖。

在三維動畫短片中注有環太平洋集團標誌的科研隊在鏟冰船的帶領下已經往南極洲途中。

配合三維動畫溫禮安以口頭闡述:環太平洋集團和俄羅斯、挪威芬蘭等國家達成合作關係,致力於南極洲的合理開發。

長達五分鍾的口頭闡述思路清晰、無任何口誤、無任何漏字、完美地配合三維動畫推進。

這讓梁鱈再一次懷疑起那躲在暗處等到著扣動扳機的家夥是純屬烏有。

這個念頭剛串起,溫禮安接下來的行為又讓梁鱈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五分鍾口頭闡述完畢,溫禮安往左邊移動、停頓,暴露於沒有任何遮擋所在,心又再次糾起來了。

心剛剛糾起,溫禮安身體又往障礙所在移動,梁鱈又坐回座位上去。

接下來的時間裏,梁鱈大部分時間裏都在做以下兩件事情:站起來,坐回去,再站起來,再坐回去。

精神高度緊張導致於梁鱈思想困頓,導致於她此時隻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渾渾噩噩中有人打開門,梁鱈認得那個人,那是溫禮安的秘書。

離開休息室時屏幕上還印著溫禮安那張漂亮的臉蛋,那張臉蛋沒有一縷表情表達出隨時隨地有人會朝他扣動扳機。

“說不定是溫禮安在和我開玩笑。”梁鱈自言自語著。

“你說什麼?”

此時,梁鱈才發現她現在正跟在溫禮安秘書身後,於是她問他,你這是要把我帶到哪裏去。

“你是發表會的現場翻譯。”那位小心翼翼提醒。

梁鱈這才想起來,之前溫禮安好像和她說過這件事,她現在胸前還掛著現場翻譯的工作牌,她正走在前往前台的通道中。

停下腳步,梁鱈問那位“你們可以讓別的人來充當現場翻譯嗎?”

“不能!”那位如是回答。

梁鱈遲遲不動。

“那十名幸運觀眾現場提問隻占據了九十秒時間,這九十秒時間也就隻產生三個問題,您隻需要翻譯完這三個問題就可以了。”那位還以為她犯了怯場的毛病,好言好語。

一邊說著一邊指著腕表示意他們時間已經不多了。

又是渾渾噩噩中,梁鱈跟著那位來到了講台。

溫禮安回答記者提問環節已經來到尾聲,在溫禮安秘書的示意下她站在講台一處不起眼的所在。

正在回答記者問題的溫禮安似乎絲毫不知道講台上多了一個人。

不僅溫禮安不知道,看台上的媒體,觀眾嘉賓也不知道,講台上那個年輕男人宛如一道光,牢牢吸引住他們的視線。

渾渾噩噩中,被請來當現場司儀的名嘴宣布答記者提問環節結束,接下來就是最後,也是最被期待的答網友提問環節。

那位名嘴好不容易逮到自己出現在直播鏡頭前的露臉機會,衝著鏡頭展現出他那一口整齊的烤瓷牙:“我們得讓安吉拉喝口水。”

話音剛落,禮堂前的電子記時表正好跳到七點五十四分時間。

當電子表停在七點五十四時間時,梁鱈的心“咚”的跳了一聲。

溫禮安說過“最佳執行時間點就在七點五十四分到七點五十五分之間,因為這一分鍾我會停下來喝水。”

溫禮安還說過“一分鍾剛好是狙擊手們完成一次目標射殺,從完成組裝槍到子彈上膛到調整最佳位置,到對準人物目標,到扣動扳機。”

瘋子,瘋子!

緩緩地,臉轉向溫禮安,此時溫禮安已經來到演講台旁邊。

演講台上放著瓶裝飲用水,飲用水旁邊放著水杯,溫禮安的手正往著瓶裝水擱置方向,他身體是靜止不動的。

緩緩地,梁鱈臉轉向對麵最高位置的看台上,溫禮安還說了“也許子彈會從那個方位射出。”

現場除了講台以及媒體區,其餘都是黑壓壓一大片,梁鱈無法看清那裏坐著什麼人。

溫禮安已經打開瓶裝水瓶蓋,正往杯子裏倒水,他的身體還是靜止不動著的。

不,不行,這不是能拿來逗她的事情。

即使溫禮安說了,隻有百分之五……

不,不不,百分之五也不可以。

跌跌撞撞著,梁鱈往著溫禮安所在方向走去,也不知道從哪裏伸出來一雙手,那雙手攔住了她。

是有著一口烤瓷牙的司儀,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這位想讓世界見識他的現場應變能力。

八顆烤瓷牙在梁鱈的眼前晃動,故作幽默著:“女士,你也想要安吉拉的照片嗎?”

搖頭,眼睛直直看著溫禮安,溫禮安已經拿起水杯,溫禮安要喝水了,推開擱在她麵前的手,嘴裏喃喃著“他在喝水了,我得去救他,我得去救他……”

“你說什麼?”

現場燈光驟然變暗。

在驟然變暗的光線下,梁鱈再次聽到自己心“咚”的一聲,前塵往事在那個瞬間蜂擁而至——

炎熱午後,她剛吃完巧克力,舌尖還殘留巧克力味的甜蜜滋味,心情是滿足的,滿足到她沒把自己現在是一名到教堂偷巧克力的小偷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擱在梳妝台上的那個蝴蝶結漂亮極了,如初夏時節枝頭上的一抹新綠,漂亮得她忍不住伸出手。

最開始她就想試看看而已,然而,一戴上就再也舍不得拿下了。

穿著唱詩班的服裝,頭上戴著蝴蝶結,走在走廊上,有身材修長的少年迎麵而來,不知名的夏蟲在耳邊叫個不停。

記憶裏,她忘了走廊上戴著翠綠色蝴蝶結的女孩有沒有回頭看。

某年盛夏午後伴隨著“咚”的那聲變成了一場海市蜃樓,蔚藍天空倒影帶地麵上,翠綠色的蝴蝶結倒影在地上,長長走廊倒影在地上。

走廊上的少年在午後的微風裏頭一點點的,一點點的……

舌尖還殘留著從卡萊爾神父辦公室偷到的巧克力滋味,那個名字似乎也帶著巧克力味,仿佛下一秒就會從她舌尖跳脫而出。

又遠似近的聲音:“她是今天的現場翻譯。”

翠綠色的蝴蝶結、長長的走廊、走廊上的男孩女孩如風消逝。

看清楚眼前的人,再去看電子表屏幕,梁鱈大大鬆下了一口氣,電子屏幕定額在七點五十五分上。

已經走完了一分鍾,溫禮安喝完水,溫禮安好好的呢。

好好就好,好好就好,這個想法讓梁鱈都想脫掉鞋子,鞋跟狠狠往溫禮安頭殼敲:混蛋,下次你要玩這樣的遊戲麻煩不要拉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