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屋子很明顯住著兩個人,當然這是廢話。但是,我得說,除了被害者,另一個人卻不是鄧哲。”

眾人不由得一訝,這又是一出什麼戲啊?

喬崎冷笑一聲,飛快接過他的話:“這是當然。”她走向那間臥室,餘光卻一直不離旁邊的席川,“死者在被害後一個小時,屍體遭到挪動。那個時候大概是深夜一點左右,精神失常的鄧哲會出於什麼原因將屍體移到客廳來?當然精神病人的行為不能妄加猜測,但是任何行為都是有根源的。”

說著,她指向那片床邊染上斑斑血跡的牆壁,“從血跡的噴射狀態來看,尖端指向右上方,距離床大概有八十厘米左右,凶手力道均勻、狠戾,應該是先一擊命中腹部。且行凶之前,由於死者反抗,凶手用類似於布條的東西將其頸部勒住,造成短暫暈厥。其後,可能由於一些爭執,他用刀刺中田萍腹部後,田萍掙紮逃跑,以致於地上的血滴呈橢圓形。”

邢毅打斷,看向她:“這些都已經鑒定出來了。那麼,重點呢?”

席川驟然將目光投向喬崎,一雙墨黑的眼珠幽深如潭,幾近要將她給吸進去,那裏包含的東西太多。喬崎一愣,下意識地捏緊衣角,她竟然……膽怯了。

是的,膽怯、自卑。那種遇到比自己強大的同類的自卑感油然而生,讓她心中燃起的火瞬間被澆滅。

邢毅眉頭一皺。

“邢副隊,辦案不能過於僵硬,經驗也隻是占了百分八十的真相。而且犯人永遠都會有致命弱點,我想,剛才喬崎已經說出來了。”席川斂去剛才的張揚,變得平靜下來,仿佛剛才意氣風發搶人風頭的那人不是他自己。

接著又說:“如果凶手是鄧哲,他不會連警方的深度搜索都能躲過。當然,關於他精神失常的言論是否正確,有待考證。”他走近喬崎,出人意料地彎下腰在她耳邊低語,用著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你在害怕。”

他明顯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有種伸出手輕撫她白皙脖頸的衝動。而那邊的邢毅,臉色已經黯下來了。

張二進來,正好見到這一幕,便皺眉打量麵前這個陰氣沉沉的男人。席川平日裏神龍見首不見尾,這會兒怎麼想著到案發現場來了?而且見周圍人一副驚訝的樣子,遂拉過一個鑒定科的人問清了來龍去脈。聽完後,張二倒是興味盎然,這席川,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死者身上的傷口淩亂,形狀很不規則,按照我多年的解剖經驗來看,刀口程度較淺,且凶手的力道十分不均勻,這是凶手在刺殺死者的過程中,刻意而為之的現象。”席川稍稍遠離喬崎,理了理大衣的扣子,看向一屋子裏早已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的人,“接下來的事已經很明了。”說完,他走向門口,留給眾人一個倨傲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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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席川臉頰浮現出兩個若隱若現的酒窩。

“等等。”

果不其然,喬崎叫住了他。

她看向邢毅,“我還得去看看屍體才能做出判定。另外,讓人在周邊搜一下有沒有一個黑色箱子。我晚點會給你一個詳細的說法。”

“黑色箱子?”邢毅不解。

可還沒等到他來得及詳細問,喬崎就已經跟著席川走出了房間。

他臉色一沉,一股不好的預感從深處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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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川的車就停在不遠處的一個臨時停車場。

喬崎和他並肩走著,兩人一路上誰也沒說話。這會兒,陽光暖人,兩人穿過一處雜草叢生的廢棄花壇,聞著春雨過後的泥土清香,竟然生出了幾分涼意。這種涼意,從腳底一直升到頭頂,讓喬崎凍得和一根冰棍兒無異,每一個毛孔都在不自覺收縮、擴張……最後,他的衣角無意間觸到她的手背,頓生一股詭譎感。

上了車,席川紳士地替她係好安全帶。期間,他身上淡淡的類似青草香氣的味道傳來,還混雜了一些消毒水和福爾馬林,形成一股獨特的氣息。她攢緊拳頭,繃直身體,額上止不住地發汗。

席川伸手撥了撥她的劉海,“你在怕什麼呢?”

說完,他自顧自地輕笑了一聲,發動車子。

喬崎不語,直直地盯著前方。

“你,到底是什麼人?”半響後,車子進入一個長長的隧道,昏黃的燈光將席川精致俊秀的側臉渲染得迷人而性感。喬崎深吸一口氣,眸色開始變深。

“剛才在犯罪現場,你故意說那番迂回的話,是為了試探我?”半響後,席川噙著笑問她。

“我……”

“你當然是為了試探我。”他開始自說自話,“你的表情在那一刻出賣了你。其實你完全可以將整個案件的經過詳細地告訴他們,因為最後你說了那個箱子。”

“所以?箱子怎麼了?”喬崎眯眼。

“箱子裏有鄧哲的屍體。”車子出了隧道那一刻,他一腳踩了刹車。

喬崎:“這裏不準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