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2 / 3)

出了看守所大門,路上我問律師能通關係嗎?他說二審法官不熟,正在找路子。接著他又意味深長地說了句,被害人親屬的態度仍舊很重要,對二審判決起作用不是不可能,尤其是那個女人的哥哥。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過年那些天,我全無迎新年的心情,心思全係在俊凡的二審上,還有他在獄中將如何度過的擔憂中。我試圖聯係季麗娜,希望能求得一絲轉機,但她的手機要麼打不通,要麼通了不接。直到某一晚的深夜,她突然回了過來。

她告訴我她不在國內,問我打她電話想幹什麼,我說我丈夫已經提起上訴了,她說那又如何?與她何幹?我不閃爍其詞,直接請求她改變態度,向二審法官表明對被告人的諒解。她沉吟片刻,隻說了句,你想得太簡單了。然後她掛了電話,再打,不通了。

我的確感到前景渺茫,但這更平添了不少勇氣,下定決心要傾盡全力求得好的結果。新年一過,我開始奔走。我跟曹律師了解了關於刑事審判的相關事宜,尤其關於二審的,盡管我知道了這時候的檢察院已無關鍵性的作用,但我還是去找了檢察官。因為曹律師一時還不清楚二審負責的檢察官是誰,我隻好跑去找負責一審公訴的檢察官,我記得她姓杜,是個漂亮的檢察官。我在檢察院門口幾經周折都無法與她聯係上,曹律師知道後趕來救援,終於與杜檢察官通了電話,她感到十分不解,表示案卷已移送上級檢察院,此事找她無用。我一把抓過曹律師正在通話的手機,跟杜檢一氣哀求,她冷淡地說,求她沒用,現在這案子已不在她手上,我問那我應該去找誰,她沉默了好一陣子,才告訴了我負責二審的檢察官是誰,並將那位檢察官的手機告訴了我。掛了電話後,曹律師驚詫地看著我說,她居然告訴你二審檢察官的手機號,這太不容易了,一般這些檢察官的手機號是不能輕易得到的。

那位檢察官姓袁,也是女性。她在接到我的電話時,竟毫不驚訝,還同意我去她辦公室找她。曹律師得知這一情況後,意味深長地看著我說,這樣難得的情形都讓你遇到了,抓住機遇吧。他表示願意陪我一同前去。

我們通過檢察院的嚴格檢查,終於找到了那位姓袁的檢察官。她與另外一位同事共用一個辦公室,倆人都在。我們進去時,她正埋頭在一堆案卷中,抬起頭看見我們時,漠然地打量我,然後指了指沙發,讓我們坐下。曹律師自我介紹後,想接著說案子的事,袁檢擺擺手說,你不必說了,我想聽她說。

我迎著袁檢專注糾疑的目光,略頓了一會兒,她的目光很犀利,看似中立,卻暗帶逼壓,她明顯比杜檢更老道。我開口講來,毫無頭緒,竟首先說到了那個下午的事,以她的立場看,我是在說案情,是以一個證人的角度在說。但我卻在這個過程中,談到了自己如何背棄了婚姻,當時的場景,著重強調我那時的情形是如何刺激到了我丈夫,換作任何一個男人,都是會氣得發瘋的,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當時我丈夫的行為完全是氣得失去理智下的被逼之舉。

“可他帶著刀去的,不是嗎?你能否認他不是蓄意的嗎?”袁檢冷冷地說道。

“那刀他經常帶在身上,平時也會帶。”

我明顯感到曹律師側過臉來略帶驚訝地看了我一眼,袁檢警覺地看了他一眼。

“為什麼這一點被告人自己沒供述過?”

“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要供述這一點吧。”

“我有理由懷疑你是為了救你丈夫,在向我提供假證。”袁檢威懾的口吻。

“沒有。”

袁檢跟坐在對麵的同事對視了一眼,突然冷笑了一下。

“他平時帶刀在身上做什麼?”

“他是個攝像師,經常會去郊外作業。”

“我還是不理解。”

“可以防身,有時還可以當工具用。”

袁檢看了看我,問曹律師。

“你是被告人的辯護律師,你清楚這一點嗎?”

“現在清楚了。我的當事人他自己可能沒有意識到要表明這一點,而我也是犯了定向思維的錯,以為他帶刀是臨時興起,不知他平時也會帶,所以根本沒往那個方向去考慮。”曹律師鎮定地說道。

袁檢突然笑了起來,看了看她同事。

“這麼說來,無意中還有新發現了。”

袁檢扭頭在桌上找東西,然後翻開某本卷宗,找到其中某一頁,看了看,讀了起來。

“問:刀是從哪裏來的?嫌疑人答:我隨手在工具箱裏找的。問:你為什麼要帶刀?答:沒有具體的為什麼,隻是想到了,就帶上了。問:你當時是不是已經想要去殺人了?答:我說了,我當時沒有具體的想法。”

袁檢收聲不語,沉吟片刻,屋內寂靜。她突然抬頭朝對麵的同事看了看,倆人似乎在遞眼色,她同事朝我們看來。

“你還有什麼要說嗎?”袁檢朝我看來。

我開始闡述丈夫殺人實則被我所逼,是我的背叛行為逼得他做出瘋狂的舉動來,當時的情景實在對他刺激太大了。然後我開始懇求,不停懇求,直到袁檢不耐煩地站了起來。

“好了,好了,你別再說了,跟我說也沒用,你去跟法官說吧,怎麼判決,是他們的事情。”

袁檢拿起桌上一份卷宗,朝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回頭來看著我們說:“怎麼,你們還不走,快起來走吧,我還要去開個會。”

我們隻好起身來,跟著出去了。沒想到在走道裏前行了幾步,袁檢忽然停下回頭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