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下了樓,路過樓下的院壩時,我看到了路清的車,它就停在那裏。我放慢腳步,走到車邊,發現裏麵沒人。我回頭時,看見路清正走過來,很明顯,他也是剛從那樓裏出來的,忽然間,我像是明白了什麼。
他走到我麵前,很自然的表情,似乎知道我會出現在這裏,也知道我清楚他的到來。
“上車吧,想去哪裏,我送你。”
“你不用上班嗎?”
“忘了告訴你,我已經從設計院出來了,跟以前的同事一起搞了工作室,我現在的工作時間是自由的,大部分都在晚上進行。”
“這世界變化真快。”
“想去哪兒?”
“不知道。”
“帶你兜兜風吧。”
我們上了車,當開出院落時,我看到了季麗娜出樓的身影,我朝後視鏡裏看了片刻,閉上了雙眼。
“你就在我們附近對不對?”我問。
“就在你身後,背對著,不過被屏風跟植物擋住了,你們看不見我。”
“但能聽見我們的談話對不對?”
“隱隱約約吧。”
我笑了一下,不再說話。不知過了多久,幾乎要睡著了,大概是太累的原因,路清的話突然隱約傳來。我睜開眼睛,沒有反應,直愣愣地望著前方。
“到哪兒了?”
“……”
“我們去哪兒?”
“帶你去江邊吹吹風。”
“幹嗎去那兒?”
“你需要新鮮空氣醒醒腦子。”
“我不想醒腦,我隻想睡覺。”
“那就睡吧,睡醒了我們再談。”
“談什麼?”
“談你接下來應該幹點什麼。”
我側臉望著他,不明就裏的神情。
他看我一眼:“你不覺得你應該開始工作了嗎?”
“工作?”
“雖然一時半會兒你不會挨餓,但你總歸要想辦法養活自己,這一點,你不可能不明白吧。”
“我還真沒想過。”
“人脫離社會久了,會有很多不良症狀出現。”
“比如呢?”
“比如把時間全都花在回憶上,花在分析過去的事,過去的人身上,最後變得要麼更自戀,要麼更自卑。”
“你覺得我就是這樣嗎?”
“你覺得你沒有嗎?”
他盯著前方,不看我,與我隔世交談的架勢。
“我其實是把更多的時間花在正麵臨的問題上的,根本沒多少時間去回憶過去。”
“不見得,要是沒有,你哪來那麼多的猜測。”
“猜測?”
“你對那個女人後來說的那些話,都是發自你的內心嗎?”
“恐怕你不是隱隱約約聽到吧,你將那些話聽得很清楚,而且耿耿於懷。”
“耿耿於懷?”他帶著嘲笑的口吻。
“你覺得那些話不是出自我的內心,你懷疑我的動機,對不對?”
“難道不是這樣嗎?”
“不是。”
“那我真佩服你,能對情敵說情人愛的是她,而不是自己,這得什麼樣的能量才能辦到。”
“我並沒有說簡弦不愛我。”
“隻是愛她更多一些是嗎?真可笑,你不覺得這種話很分裂嗎?”
“你不相信我。”
“你為什麼要對她說那些話?”
“為了讓她心裏好受點。”
“就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