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2 / 2)

“你知道你將麵臨什麼嗎?”

“我知道,舅舅,我可能會受到羞辱,還不能還擊,最後,我還需要賠一大筆錢,我可能會失去所有的財產。”我抬起頭來努力平靜地看著舅舅。“我受盡羞辱,變得一無所有,但這並不可怕,隻要能挽救俊凡的命,我認為都是值得的。”

說完後,我還是流了淚。

“你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勇氣?”舅舅也流了淚。

“我想贖罪。對俊凡、對簡弦的家人。”

“可是你想過沒有,你可能受盡了他們的羞辱,他們還是不原諒你怎麼辦?”

“那我也無話可說,但至少我努力了,我為俊凡盡了力,我也相信,簡弦的在天之靈也會理解這一點的。”

我已是淚流滿麵。

舅舅走過來,把我摟在懷裏,我在他肩頭壓抑地哭泣。

“哭吧孩子,你心裏一定好苦的。舅舅支持你的決定,我們一家人都會的。”

我放肆地哭了一回,好久沒這麼暢快地哭了。這讓我想起父親去世時,我也是這樣在舅舅肩頭上痛快地哭了一場。

我與尹蘭又通過兩回電話,都是圍繞簡弦家人要求賠償的事,尹蘭在電話裏跟我談到的一切,都讓我深感她對我的期望,她一定非常擔心我不能兌現承諾,或者是表現不佳,失掉對俊凡量刑起作用的有利因素。她跟我表示,她有了不好的預感,她很可能會失掉孩子的撫養權,這樣一來,她除了分得一些財產,就什麼都沒有了。她感歎自己在人世上的孤獨,她不想再失去自己的弟弟。她有時候的口吻近乎是在哀求我,希望我為俊凡的量刑之事能起一些積極的作用,因為她明白這對我很不容易,她害怕我會忽然退卻。我深感這個女人的無助,人到中年,經曆家世變遷,甚至還有生死離別,已是萬般悲哀,自己卻無力改變,如果此時能有一根救命稻草,一定是傾力抓住不放的。

如此一來,我與尹蘭之間,全然改變了以前的僵硬,倒是有了同盟的感覺。我向她承諾,我會盡我全力來處理這件事情。於是,當瞿法官通知我參加第二次解調會時,我不假思索便答應了,而這一次,我決定去,不再逃避了。瞿法官跟我強調這回不得失約,表示如果我再不配合,那就怪不得誰了,法官的時間也是很寶貴的,由不得這樣浪費。我承諾絕對不會了。

調解前一天曹律師打來電話,表示希望我去參加調解,還說已臨近年終,法官得趕快結案,這有關他們的考評,這中間也包括他們的上訴率,所以怎樣判決才能有個較好的效果,不但合法合情,也不會引起上訴、抗訴,各方都接受判決,是很考究的。這樣一來,這次調解就顯得很重要,它會預示刑案判決的方向,有時候,刑事的果裏,也有民事的因,同時,這隻會是最後一次調解了,因為時間不多了,法院最後的結案期快到了,法官的確也沒多少時間再周折了。

曹律師在電話中把利害關係已跟我說得相當明了,我明白,我已是背負太多人的期許,甚至還包括法官的。

“曹律師,你說的這一切我都聽明白了,我會去的。”

我的內心騰升出一股強硬之氣,充溢全身。

我知道,我已顧不得許多了,包括那些社會輿論。不知從何時起,媒體停止了對此事的關注,網絡對此事的議論也漸漸銷聲匿跡了。有人說,這是社會對婚外情已習以為常,倫理與道理在喪失,此類事件早已不足為奇了。半年時間,這事就被社會浪潮消化殆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