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1 / 2)

我被真正限製了人身自由。

自殺事件連警察都被驚動了,命令家人必須嚴防死守著我。所有人都厭惡我這一行為,包括親友,他們的眼神無不顯示著,其內心正罵著我,同時又對我生出莫名的懼怕,在我麵前竟是人人都小心翼翼著的。

據說那晚是路清堅持讓小區保安撬開了房門。起初保安不肯,他直接威脅保安,說裏麵的人很可能企圖自殺,如果因撬門一事發生嚴重後果,他願意承擔責任,保安這才配合他一同撬門。

是子秋告訴他我家的房門號,因為最後的晚餐令他產生了不祥之感,他曾記下子秋的手機號,主動打去問她我家的具體地址。子秋不解,他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擔憂,子秋這才告訴了他。他奔來我家的同時,子秋立刻通知了欣然與馮軍,分別立刻趕去了我家。於是,他們都在客廳裏,見證了那一幕慘景。欣然當場就暈了過去,馮軍隻好忙著扶住她,是路清當即抱起我急忙送去的醫院。子秋一同跟隨,打理前後,慌忙不已。欣然醒後哭著要馮軍帶她來醫院,堅持要看我還活著沒有。他們誰都沒有立刻通知母親,而是全守在急診室外,默默等待急救的結果。整晚,誰都沒有離開。

我不清楚那一晚,在急診室外,他們四個人是如何度過的,都說了什麼。我被推出來後,醫生告知我還沒有渡過危險期,並不是因為失血過多,事實上這種方式難以產生這樣的後果,真正嚴重的後果是我近期幾乎沒有進食使得體能全失,人虛弱至極,所以需要繼續進行監控,並要求必須有人陪著。子秋主動要求留下來,讓其他人都回去,但誰都不肯離開。已至淩晨後,母親打通欣然的手機,說我不見了,打我手機關機了,打去我家裏也沒人接,說下午我打算回家去的,她沒同意,自己卻在沙發上睡著了,醒來後就不見了我的人影。母親的語氣萬般著急,如此一來,欣然與在場人眼神交流後,不得不說出了實情。

很快,舅舅一家也被吵醒了。全家人都出動了,連舅媽與表嫂都趕來了。監護室外一片嘈雜,哭聲、歎息氣、小聲議論聲此起彼伏,鬧得值班醫生與護士都來清場了。最後,隻留下了子秋與表嫂守著。母親被舅舅、舅媽接去他們家裏,負責照料,她的身體與精神再也無法獨立承受這一切了。我被交給了表哥一家及朋友們負責照料。據說,母親死活不走,最後是舅舅發了火。

“難道你也想跟著倒下嗎?你再有個三長兩短的,叫我怎麼活。”

母親離開時,拉著子秋與表嫂的手,痛哭流涕地說:“我隻有這麼一個女兒,要是她不在了,我也活不了了。你們一定要好好看著她,不能讓她死了。”

表嫂就差跟著一同痛哭起來,最後是表哥給了她鼓勵,讓她不要哭。表哥開車將幾位老人家送回了家,自己留在那裏守到天亮,生怕他們再出事。

子秋緩緩地跟我講述那一夜所發生的一切時,我整個心都在抽搐,深感罪孽更加深重了,我攪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寧,並加劇了他們心理上的負擔,尤其是親人們。我覺得自己真是個罪人,而偏偏我又未能死去,不得不重新麵對現實,這被我自己攪得更亂、更複雜的現實。

我被舅舅與母親限製了人身自由,連警察都賦予了他們這樣的權利。

在那段被幽禁在家的日子裏,我過著幽靈般的生活,仿佛從此消失了一般。我與母親都住在舅舅家裏,擠在一間客房裏,方便被他們照料,可以避開母親家鄰居們的目光。還有一點,母親家在八樓,而舅舅家在二樓,又少了一項自殺便利的可能。當然,最主要是方便他們監控、保護我,兩位表哥與表嫂也一同加入此列,輪流行事。

我不能出門,需要任何必須品,隻要我提出來,都會有人提供給我,非尋常的要求,也有人會酌情考慮滿足我。連手上的傷需要換藥,也是由在醫院做護士長的大表嫂來負責完成。我所有的卡都被沒收了,由母親保管著,我得不到一分錢。所有跟我有關的經濟問題,都由母親負責去處理,隻需告知我一聲便是了。連手機也不在我的掌控之中,一旦響起,會有人替我先接通,問明對方是誰有何事,並考慮是否適合我接聽之後,手機才有可能放入我手中,接完後,又會被立刻收回。我不準上網,車與電腦當然是早被禁用了。我隻有看電視是自由的,連報紙也是先得被人審閱無誤後才交到我手中,就算有什麼不能被我看到的內容,也是在被抽掉後才交給我。其實這對我是極好不過的事情,因為凶殺案已由網絡的關注,蔓延至了報媒的關注。先是小塊消息,最後是大版討論。我是趁舅媽有一回無意間失守時,從垃圾桶裏翻出了報紙,知道了事件如何被蔓延關注著。

除了母親所熟絡的我的幾位朋友,還有警察外,任何人都無法探視到我。欣然與子秋總是隔三岔五地來看望我,偶爾馮軍會陪同。見麵後,我們談話不多,大家都小心回避一些話題,這樣一來,能說的也不多了,仿佛一下子生疏了不少。大家都說路清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但自那晚之後,他沒再跟我聯係過。子秋曾試圖邀請他一道來看望我,但他以工作太忙為由,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