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嫻從斷斷續續地服藥到藥不離口,近一年來身體每況愈下,練紅淵看在眼裏,焦急惶恐那些愁緒統統隻埋在心底。∫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父皇對紅雨悉心教導,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不用當皇帝他正樂得輕鬆自在。他介意的是此事的另一麵,父皇有針對性地教導紅雨,母後對他的稱呼從“小淵”漸漸改為“紅淵”,盡管可以用他們年齡漸長作為理由,可他就是直覺到不安。
母後的藥方他查證過,的確隻是溫養身體,但拿喝藥當吃飯未免不太正常。父皇和母後什麼都不說,一定自有他們的考量,為了不讓母後為他憂心,他隻要當做什麼都沒有,平靜地做出練紅淵該有的樣子就對了。某條界線絕對不去觸碰,某件事絕對不作想象,母後順心安好就是一切。
練紅薇看看練紅淵,又看看練紅雨,丟下各懷心思大眼瞪小眼的大哥和小哥,撲到母後懷裏。
“母後,父皇紮的紙鳶,一起去。”
去年春天找母後要紙鳶的結果是,母後說:“你父皇手工好,去找他幫你紮個又大又漂亮的紙鳶。”仍記得此事的練紅薇今年直接找了父皇。雖然大部分實際工作是由練紅雨操刀完成,練紅薇心目中紮出漂亮紙鳶的仍是父皇,小哥頂多算幫工打下手。
出了力氣沒留下痕跡的練紅雨對此已然習慣,見練紅薇以迷離的眼睛期盼地望著母後,生怕母後一不忍心應下。顧不上再和練紅淵置氣,練紅雨上前抱過妹妹溫言勸說,表示他和大哥陪她放紙鳶,母後還要喝藥雲雲。練紅薇聽得並不太懂,但她明白了她不應該打擾母後,抱著紙鳶乖巧地點了點頭。練紅淵雖麵上不情願,最終還是跟著走了。
洛子嫻目送三個孩子離開後,苦笑著搖了搖頭,責怪一般開口:“您看您,一來就把紅淵和紅雨嚇跑了。”
“我什麼都沒做。”練紅炎端著一隻白瓷碗從庭院另一側的殿內推門而出,苦澀的味道飄來讓洛子嫻不由蹙眉。
“這麼說不是您的殺氣,是藥味把他們嚇跑的。”
“還有心說笑。”
練紅炎放下冒著熱氣的藥碗,臨近洛子嫻坐下,抬手扣住洛子嫻的下頜,由藥傳遞到他指尖的灼燙熱度溫熱了她微涼的肌膚。練紅炎沉著臉色,眉目凝重。
“怎麼沒有呢?靠著喝藥細心調養,撐過我預計的兩年之期,這種仿佛從神手中偷來時間的感覺,多一日即是我得了一日便宜,比起愁苦當然要開開心心的好。倒是您,最近又緊張過度了。”
“我怎麼能輕鬆……被留下的不是你。”
練紅炎的聲音壓抑著痛苦,手上不自覺加重了力道,指腹在洛子嫻蒼白的肌膚上壓進深深的凹陷,泛出並不屬於健康的粉紅。
“可是,還好是我。”
練紅炎滿是挫敗地鬆手,手臂無力地垂下,重複說道:“還好被留下的人是我。”
若是愛得更深更重的你,你的痛我想象不出。
洛子嫻回答不了練紅炎的慶幸,相顧沉默了片刻,她逃開視線端過白瓷藥碗。
黑褐色的藥汁輕輕搖晃,便有極為苦澀的味道逸出,洛子嫻深吸一口氣,打算像平時一樣一口喝盡,卻突然被練紅炎按下手腕,奪過藥碗抬手扔了出去。
“子嫻,算了,不喝了。我知道你討厭那麼苦的味道,我嚐過,實在難以下咽。你不喜歡就不喝了。”
“即使會讓所剩無幾的兩個月縮減至一個月?”
洛子嫻握住練紅炎微微顫唞的雙手,他用了很大決心,才做下這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