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在,我好歹是MAGI之下一隻手數得著的魔導士,紅薇會好好的。
洛子嫻語氣淡淡的,其中的堅持卻是不可動搖。
那麼,你也當珍重,子嫻。
當珍重……
濃墨滴落在寫了一半的“雨”字上,慢慢暈染成團。練紅炎心頭苦澀,扔了筆,筆鋒在潔白的紙麵上拖出一道猙獰的墨痕。
尤納恩拉下寬大的帽簷遮擋住眼睛,欲言又止地說著“也當珍重”。兩年前隻當作安慰與告別的話語在練紅薇的境況前顯得無足輕重,如今鮮血淋漓地浮現在眼前揮之不去。
隻有尤納恩自己知道,他在為腳步聲由遠及近的那一天訣別。
她還剩下大約兩年壽命,這是三天前洛子嫻親口告訴練紅炎的。
練紅炎回到寢宮時,洛子嫻隻著單衣坐在長廊上賞月。聽到他走近回眸一笑,沒頭沒腦地說:“紅炎大人,我還剩兩年可活。”
練紅炎記掛洛子嫻風寒未愈,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嗯”完才後知後覺地理解洛子嫻方才說了什麼。再看她,雖是梨渦淺笑,分明如同麵具一般僵在臉上,他心底的空白擴散成層層加重的寒意。
練紅炎想,他大約算是落荒而逃。當時的震驚沒能組織成語言,然後狼狽地躲了三天,不該與“練紅炎”掛鉤的膽怯逼著他逃避,就好像一見麵便會將洛子嫻摔得粉碎。
洛子嫻是認真的。即使找不出合適的方式隻能那樣突兀,即使不知道怎麼麵對隻好僵硬地擺出笑臉,這是真實,鑽心噬骨也要麵對的真實。正因為是真實,才更要毫無保留地告訴他。
與其隱瞞讓他在未來追悔莫及,而她藏著憂思小心翼翼地痛苦,不如攜手珍惜尚存的時光,洛子嫻的想法練紅炎一目了然。盡管理智上認同這是對兩人都好的選擇,練紅炎仍是做不到坦然地說一聲“好”,就輕鬆地拋下兩年的時限不以為意。
兩年,一日一日數過去,遙遠到不會抵達便好了……
練紅炎後仰躺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腦海中又是拉下帽簷欲言又止的尤納恩。柔軟而沁涼的物體忽然覆上額頭,練紅炎反射性地抓住,睜眼的同時已清醒,除了洛子嫻不作第二人想。
洛子嫻裹著一床絨毯,從顯露在外的瓷白鎖骨和被練紅炎握在手中的小臂可以看出,絨毯之下她穿得相當單薄。迎上練紅炎的目光,洛子嫻難得沒笑,輕聲喚道:“紅炎大人。”
練紅炎鬆手,錯開目光坐正,避重就輕道:“你風寒初愈,需要多休息。”
洛子嫻不說話,繞到練紅炎身前,一把掃去書桌上的筆墨紙硯,雙手扳過他的腦袋,坐進他懷中欺近。
“抱我吧,紅炎大人。”
“子嫻……”
練紅炎心煩意亂,拿開洛子嫻的手想阻止她的胡鬧。
“您也想要我的吧?”
洛子嫻不客氣地按上練紅炎的心口,迫使他動彈不得受她擺布。
“明明快要發瘋了,偏要強作沉靜,當年在河邊折磨我的率直哪兒去了?”
洛子嫻吻上練紅炎的喉結,然後挑開他的衣領吻他肩上兩度被她撕咬的地方。
“說起來您還欠我讓我攻您一次的承諾,您覺得呢?”
洛子嫻空閑的左手貼著練紅炎的腰線,蛇一般滑了下去。她抬頭看練紅炎,清亮的目光對上練紅炎的晦暗不明。洛子嫻抿起嘴,淺淡的笑容模糊不清,她慢慢挪開壓在練紅炎心口的右手,理所當然地被按倒在書桌上,聽到練紅炎惱火的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