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遊記》選(1 / 3)

羅馬啊,你誠然大如一個世界,可是沒有愛情,世界不成世界,羅馬不叫羅馬。

如此放肆的對愛的呼喊,表明意大利之旅使歌德恢複了他熱愛生活、感情奔放、自由不羈的本性,重新找到了他作為詩人的自我。正因此,在不得不準備返回魏瑪的前兩周,他竟然每一想起要離開意大利,都會像個孩子似的哭泣。

以當時的日記和書信為基礎,歌德在晚年完成了自己最重要的自傳性作品《意大利遊記》。它不僅全麵記錄了詩人在這個南方古國的經曆、感受和思考,內容異常豐富多彩,思想極其精深博大,而且文筆也活潑可喜,是認識和了解歌德的不可多得的傑作。故本文集附錄幾個片斷,以便讀者領略一下歌德遊記作品的風采……

威尼斯船歌

1786年9月28日晚

傍晚,根據我們的時鍾約下午5時,我終於遵從命運的安排,第一次見到了威尼斯。船從布倫塔河口駛入了淺海區,再過一會兒,我就將登上這座奇妙的島城,訪問這個海狸共和國 。如此一來,感謝上帝,威尼斯之於我就不再僅僅是個詞兒,不再是個空洞的名字,而我呢,生來就痛恨聽空話,因此常常對威尼斯這個名字避之唯恐不及。

當第一艘貢多拉靠近我們船邊的一刹那——為的是把某些急不可待的遊客早一些接到水城去——,我腦海裏立刻浮現出一件兒時的玩具;也許已經二十多年了吧,我再沒有想起過它。那是我父親帶回來的一艘貢多拉模型,非常漂亮精致,因此倍受父親的珍視,要是什麼時候允許我拿著玩一玩,我真叫受寵若驚哩。眼下,那用閃亮的白鐵皮包裹起來的尖尖船頭,那烏黑烏黑的船艙,全都像在歡迎一位老朋友似的迎接著我;我盡情地享受著終於實現青年時代的美夢的喜悅。

下榻在了環境舒適的“英國女王飯店”,它最大的優點是離聖馬可廣場很近。我房間的窗戶朝著一條夾在幢幢高樓之間的小運河,低頭就看見一座單拱木橋,對麵則是一條狹窄而熱鬧的小巷子。我就這麼住了下來,而且將繼續這麼住上一陣子,直到我準備好寄回德國去的包裹,直到我飽覽了這座水城的美景、風物。而今,我可以盡情享受過去時常渴望獲得的孤寂,要知道,在擠過熙熙攘攘的人流時卻不為誰認識,你所感到的孤寂將賽過在任何別的地方。在威尼斯也許隻有一個人認識我,但我不會馬上碰見此人。

9月29日,米迦勒節傍晚

關於威尼斯,書裏書外都已經講得很多了,我不想再細加描寫,隻說說自己親身的經曆。而在一切一切之中,首先引起我興趣的,仍然是這座城市的人民,是那數量巨大的、無所不在的、不容你須臾逃避的民眾。

當初,他們一夥子人逃到這些小島上來並非為尋歡作樂,後來的那些與他們彙聚在一塊兒也不是出於自願;危難教會了他們在極其不利的處境中尋求安居之地,誰知不利卻轉化為有利,他們也因此變得聰明起來。與此相反,整個北方世界卻仍舊籠罩在黑暗裏。對他們來說,人丁興旺,殷實富足,乃是必然的結果。而今,城裏房舍緊挨著房舍,沙灘、沼澤都已被岩岸取代,就像密集生長的樹木不能向旁邊發展隻好往上衝,這兒的房屋也同樣拚命聳入天際。每一寸土地都極其金貴,人們一開始便被塞在狹小的居室裏,能留給街巷的寬度也僅僅夠把一排房子與對麵的房子隔開來,並讓市民勉強可以通過而已。至於他們的街道、廣場和散步的地方,則統統已為水流所取代。威尼斯這座城市實在太獨特了,威尼斯人必須成為一種新的造物。它那像蛇一樣曲折蜿蜒的大運河不輸於世界上任何一條通衢大道,它在聖馬可廣場前的空曠浩渺更舉世無雙。我指的是那一大片為威尼斯本身環抱著的平明如鏡的半月形海灣。海灣左邊的水麵上,聖喬治長島曆曆可見,長島的右邊是朱代卡島及其運河,再往右則看得見海關和大運河的入海口;就在那裏,正對著我們,有一群大理石的教堂建築熠熠閃亮。倘使我們置身於聖馬可廣場那兩根圓柱之間,上邊所講就是投進我們眼簾的主要景物的大致輪廓。威尼斯的遠景、近景經常表現在銅版畫裏,朋友們很容易生動地想象出實際的情形。

羅馬啊,你誠然大如一個世界,可是沒有愛情,世界不成世界,羅馬不叫羅馬。

如此放肆的對愛的呼喊,表明意大利之旅使歌德恢複了他熱愛生活、感情奔放、自由不羈的本性,重新找到了他作為詩人的自我。正因此,在不得不準備返回魏瑪的前兩周,他竟然每一想起要離開意大利,都會像個孩子似的哭泣。

以當時的日記和書信為基礎,歌德在晚年完成了自己最重要的自傳性作品《意大利遊記》。它不僅全麵記錄了詩人在這個南方古國的經曆、感受和思考,內容異常豐富多彩,思想極其精深博大,而且文筆也活潑可喜,是認識和了解歌德的不可多得的傑作。故本文集附錄幾個片斷,以便讀者領略一下歌德遊記作品的風采……

威尼斯船歌

1786年9月28日晚

傍晚,根據我們的時鍾約下午5時,我終於遵從命運的安排,第一次見到了威尼斯。船從布倫塔河口駛入了淺海區,再過一會兒,我就將登上這座奇妙的島城,訪問這個海狸共和國 。如此一來,感謝上帝,威尼斯之於我就不再僅僅是個詞兒,不再是個空洞的名字,而我呢,生來就痛恨聽空話,因此常常對威尼斯這個名字避之唯恐不及。

當第一艘貢多拉靠近我們船邊的一刹那——為的是把某些急不可待的遊客早一些接到水城去——,我腦海裏立刻浮現出一件兒時的玩具;也許已經二十多年了吧,我再沒有想起過它。那是我父親帶回來的一艘貢多拉模型,非常漂亮精致,因此倍受父親的珍視,要是什麼時候允許我拿著玩一玩,我真叫受寵若驚哩。眼下,那用閃亮的白鐵皮包裹起來的尖尖船頭,那烏黑烏黑的船艙,全都像在歡迎一位老朋友似的迎接著我;我盡情地享受著終於實現青年時代的美夢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