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伯言猝不及防,被淋了個正著,我緊接著又捧起房中水盆,又澆了他一身。
“清醒些了嗎?”我冷冷問道。
崔伯言睜著眼睛將我望著,看了許久,目光時而迷茫,時而清明。
“夕月?”他試探著叫了一聲。
這個人總算未傻到徹底。隻是和一個醉鬼商議事情,總有幾分不便。
“我有要緊事情尋你。”我皺著眉頭道,“隻是你這副模樣……”
“什麼事?”崔伯言卻不似預想中的喜悅,“你等我片刻。”
他總有辦法在短暫的時間裏把自己收拾妥當,這點本公主早已是見怪不怪了。所以當他再度出現的時候,一副翩翩世家公子模樣,幹淨整潔,我卻處之泰然,絲毫不覺得這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隻是呼吸之時尚有酒味。”我輕輕走到門邊,呼吸新鮮空氣。
“實在抱歉。”崔伯言靜靜盯著我,態度竟是不卑不亢,“你既深夜來尋我,必然是有要緊事,要我幫忙。事急從權,也隻有委屈公主了。”
他這一聲“公主”引發我許多回憶。遙想當年,布局之時捅了什麼簍子,若要自己收拾,隻恐要費一番周折,便含糊著交給崔伯言處理,他不悅我不肯和盤托出,對他諸多隱瞞,便以“公主”相稱,不過善後之事依然是做的精彩漂亮。
單就他這份善後的能力,本公主就覺得應該倚重他這麼一回,於是方有了深夜造訪之事。隻是竟然發現仙仙向他泄露了機密,這卻是意外之驚了。
以崔伯言的聰明,既然知道仙仙會易容,自然不可能傻白甜到認為她什麼也沒幹。
所以本公主也不再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仙仙的事情,你究竟知道多少?”
崔伯言沉默了片刻,行至門口張望一回,這才低聲說道:“我知道她暗中受你控製,易容成你的模樣,在公主府中和蕭承業……”
我不動聲色:“看來你知道的真不少。”
崔伯言解釋道:“你不要怪仙仙。她隻是見我同你和離,鬱鬱寡歡,扮作你的模樣哄我開心而已。她別的什麼也沒說。我猜出來其餘事後,便要她發誓決計不在別人麵前如此。”
好,好的很,本公主的屬下見異思遷,為了勾引男人不慎泄露了機密,居然輪到被勾引的男人來替本公主教育了!
我又氣又恨,氣的是仙仙有違重托,恨得是自己看錯了人,心中氣得不行,麵上卻越發和氣,點頭讚道:“單這份縝密的心思,便不枉本宮愛你一場。”
崔伯言澀然一笑,卻不糾結於愛不愛的話題,直接道:“你放心,我的話,她還是聽得進去的。便如同此刻,無論你叫我做什麼,我都會應允。”
這看似是情致綿綿的情話,實則是要讓本宮放心,不暗中尋仙仙滅口。橫豎眼下大熙已亡,昔日舊事,再也無人追究,本公主也樂意送他這一份人情,點頭道:“既如此倒也罷了。那是第一次和離時,還是第二次?”
“第二次。”崔伯言道,“我知道那日不是你,是他人改扮,心中不知道有多歡喜。”
“你以為我同蕭承業……”我說。幾年前的事情,到了如今,方趁著一個偶然的機緣,攤開了講,令人無限唏噓。
“是。我當時便知。原本以為那是你。”崔伯言道,“雖是為了報複,然則畢竟是一個父親的兄妹,每當想到你竟這樣作踐自己,我就忍不住心痛。幸好你未曾造下這等冤孽……”
幹他屁事!他知道不知道對於本公主來說,跟他睡覺、同他大婚亦是在作.踐自己?在原先的曆史中,崔伯言和楚少銘都是新朝的大功臣,從推翻大熙到新朝建立,廢天師道、□□世家……其間不知多少功勞,本公主勾搭他們的時候,可沒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