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從離家到現在,沒有回去過一趟,這一次回去卻是以外籍人士的身份回去的,或許家裏人以為我早死了。
我敲開了家門,開門的是我媽媽,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她先是怔了幾分鍾,然後認出是我,然後大聲哭了起來。
把我讓到沙發上坐下來,她坐在我對麵還不停地哭著,低聲說:“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你怎麼能和我們這樣生氣……”
這樣的話反複說到了我老爸回來,然後我還沒吃上我媽做的晚飯,就被他一個茶壺摔到臉上,滾燙的水灑了我一身。
萬幸的是我穿的衣服不薄,沒燙傷皮膚。
我站了起來,剛想說幾句軟話,他就劈頭蓋臉罵了起來:“我不認識你這男不男女不女的東西,從我家滾出去!”
十年沒見麵,第一麵竟然是這個。
在這一刻,我的心一下涼了。
本來我對家僅存的思念就不多,這一下徹底砸沒了。
我二話沒說拉開門跑了出去,在小區裏碰到一些依稀熟悉的臉,卻沒人能認出我了。
此時我才明白,我心裏所謂的念舊,在別人眼裏就是笑話。
從老家直接飛去了帝都,因為已經知道蘇放準備參加賭會的事。
與他喝了一個晚上的酒,了解了他的計劃,心裏直覺得不妥。把一個深愛自己的女人推出去,是不是有點殘忍?
但是我的勸說無效,他和他老爸是一樣的人。
在成功以前,他眼裏看到的隻有利益,隻有在經濟足夠穩定,贏夠的情況下,他才能看到感情可貴。
就這樣我看著他們分了又合,合了又分,然後最終劉諾選擇了奧斯特。
看著她和朋友坐在我新開的小餐廳喝果汁看大海,我都能感受到她心裏的安定,是女人都期盼的那種安定。
這樣的生活,終究是蘇放給不了她的吧。
我用了一家餐廳和所有積蓄還了蘇放老爸當年的人情,準備在這家小餐廳終老。
其實,變性人的人生很簡單,四十歲以前用身體換錢,四十歲以後就要接受自己長期服藥帶來的副作用,找一個無人的地方苟延殘喘。
這個結局我早就知道,卻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對於做一回女人這樣的渴望,讓我能接受這種結局。
蘇放偶爾也會來看我,隻不過再也不複原來開心的樣子。
後來,安琪不知道從那裏知道了我的聯係方式,特意跑來找我。看到我的時候,她有些吃驚。
我不想製造什麼誤會,直接表明了身份。
明顯看到她鬆了一口氣,在我對麵坐下來,說起了蘇放。
她說蘇放對她永遠都是冷冰冰的樣子,即使回家看到孩子也很少露出笑臉,就像二人之間隻是合作關係,有足夠的禮貌,卻沒溫情。
我不知道勸她些什麼,利益關係而來的婚姻大致都是這個樣子吧。
做為女人,真的要不計代價的愛一個人很難,因為你的付出很可能沒有回報,安琪就是高估了自己對蘇放的熱情,然後在現在才會覺得不甘心不公平。可是,她又找不到發瀉的途徑,因為他們的婚姻是自己經營的,沒有任何外力作用。
我沒勸她,因為不知道從哪裏開口。
她哭了一會兒就離開了,眼睛紅腫著,背影筆直,就像一個要重新步入戰場的女戰士。
其實,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我隻不過是一個站在外邊的旁觀者。
我的經曆和故事,說起來也很簡單,不想再對任何人提及。
就這樣看著身邊的人起起落落,情人們在紅塵裏分分合合,我就知道了安定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