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我問。
“我試過了，沒用，一點反應也沒有。”蘇珊搖頭，“迫不得已才來找的你，要不是這種情況，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說實話，我早挺喜歡他的，甚至有一段時間恨你的出現，但現在，我隻希望他能好好的。”
“他在哪家醫院？”我勉強維持著理智，心裏卻亂成了一團。
“現在你可以走嗎？”她問。
我點了點頭，來不及收拾東西，快步走回辦公室，拎起手包和頭兒說了一聲，馬上跟著蘇珊離開公司。
在去的路上，看著前麵走得慢牛一樣的車子，我暴躁又焦急，恨不得直接壓過去。
在蘇珊麵前，我還能勉力維持著一點理智，一進病房看到蘇放躺在病床上沒一點生氣的樣子，我所有的防衛一下就自動瓦解了。
“他是在高速上超速，撞到了一輛滿載的大貨車，整輛車子被撞得不能看了，人從車廂裏抬出來的時候，全身都是血，尤其是頭部受了重創，現在已經昏迷了三天了。”蘇珊介紹著情況。
我心裏一抽一抽的疼，聲音有點沙啞地問：“他怎麼會那麼不小心？”
“沒人知道原因，我猜想可能是因為你們之間鬧別扭吧。”蘇珊說完歎了一口氣，轉身出去。
蘇珊現在全權管理著蘇放在內地的所有業務，把公司經營得風生水起。
她離開以後，我忍了很久的眼淚才流下來。
原以為再次麵對他的時候，我能夠平靜許多，甚至在來的路上我還刻意做了心理建設。但是一看到他，一切就崩塌了，所有的預想都沒有用了。
走到他的床前，我握住他冰涼的手。
他真的瘦了很多，握在手裏我能感覺到他明顯的骨節，眼淚一滴一滴的掉下來，隔著眼淚看他，有點麵目不清的樣子。
“蘇放。”我低聲叫了一句，聲音不似自己。
看著他毫無生機的躺在床上，我所有的氣都煙消雲散了，還有什麼能比生死更重要的？
他沒動靜，床頭的各類監控儀器正常運轉，有規律性的傳來嘀嘀嘀的聲音。
在這一刻，我們經曆過的一切如在昨天，變得格外清晰起來。
我們的初遇，他落魄又危險，就像一隻餓了幾天的野狼；我們在底艙裏的互相利用，他讓我幫他搞到食物，他幫我重獲工作機會。
在吉隆坡，他借我把現金帶出賭場，給我重金做為報酬。
在小菜館，在小賭場，在被人追的小街道上奔跑，混入清真寺，我被綁架……
我們的再次相遇，為了我，他與奧斯行抗衡，利用自己僅剩下的關係幫我擺脫奧斯特，去拉斯維加斯上學……之後又消失，因為我有戀愛而消失。回家以後，他對我的照顧，在我的爸媽都要放棄我不相信我的時候，他挺身而出……
我們的開始就是互相利用，現在這種關係裏摻了利用我為什麼一下就接受不了？
我不知道怎麼喚醒他，隻能說著從前的那些事，看他有什麼反應。
說完所有的經曆以後，我自己都被感動。
沉默了一會兒，看著他低聲說：“其實，現在想想人都是貪心了，得到了一就想得到二。在最初，我們單純的相互利用的時候，我為能有讓你可利用的條件而慶幸，現在呢……這一次反而覺得受到了極大的傷害，說到底可能還是因為矯情吧。要是真的不愛，真的硬得下心腸，我應該和你提分手了。可是，這兩個字，我真的說不出來。我貪戀你給的溫暖，又害怕你的利用。”
這些話如果在他醒著的時候，我是絕對不敢說的，如今麵對一個毫無反應的他，反而放開了很多。
在我把所有的一切都說完以後，他還是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我沒有等到電視裏拍過的神奇畫麵，等了半晌他還沒動靜，我的眼淚刷一下就下來了。
如果說原來我還心存幻想，覺得一切都會在我出現以後好起來，現在我的感覺就是無力，突然而至的深深的無力感。
我不知道自己握著他的手坐了多久，流了多少眼淚，隻知道天色暗下來的時候蘇珊敲門進來，看到我紅腫著眼睛的樣子嚇了一跳。
她無聲的遞給我紙巾，低聲說：“我以為你對他，一直都是沒感覺的，你在他麵前表現出來的一切都說明，他在你的生活裏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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