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
心柑起床時,鼻子流血了。
彼時燁哥兒還沒醒,心柑感覺到自己鼻子癢癢的。抬手抹了一把血後,不慌不忙地下床,仰頭摸進了洗手間,清洗鼻子。
若不是蘇清月上樓叫兩個孩子起床,還不會發現問題。
蘇清月看著水盆裏若隱若現的血絲時,驚了一跳:“心柑,你怎麼了?”
沉睡中的燁哥兒被蘇清月的喊聲驚醒,他忽地爬起來,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鳥窩頭,迷迷瞪瞪地赤腳也跑進洗手間:“媽媽,妹妹出什麼事了?”
心柑暗自慶幸自己隻是流了一點血,現在已經完全看不出問題來了。
她笑眯眯地抽了張洗臉巾擦著小臉蛋上的水珠,“我沒怎麼啊。剛才刷牙,不小心戳破牙齦了,流了點血,好痛啊。”
隻是牙齦出血?
蘇清月狐疑地盯著心柑,又看向洗臉盆。奈何水流太大早就把所有都衝沒了,她想疑問都找不到疑問的點,隻能道:“我看看牙齦,沒事吧?”
心柑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哎呀誰沒有個馬前失蹄的時候嘛,這麼丟人的事情我們就不要複盤了啦。媽媽你是來叫我們吃飯?哇哦今天又可以吃到蘇姐的美食了,哥哥我們快一點。”
小人精靈活地岔開了話題,一邊催促著燁哥兒一邊去衣帽間換衣服去了。
亂糟糟的爆炸頭隱沒在更衣間門後時,燁哥兒和蘇清月交換了個眼神,彼此都從彼此的眼裏看到了擔憂。
燁哥兒顧及蘇清月還懷著孕,想了想還是道:“妹妹說沒事就一定沒事的,艾瑞克的醫術還是可以信任的。再說,我一天24小時都和妹妹在一起,她有什麼問題,我也會第一時間發現的,你就別擔心了。”
蘇清月笑著摸了摸燁哥兒的腦袋:“那你們兩個動作快點,飯涼了對胃不好。”
燁哥兒比了個“OK”的手勢,也踮腳拿下了自己的牙刷。
蘇清月退出房間,門甫一關上,臉上的笑就一閃而過消失殆盡。
雖然剛才三個人都沒有任何異常,但她哪能真的放心?不過是不想給兩個孩子增加壓力,不過是可笑的粉飾太平罷了。
心柑絕對有問題,她的病,可能又要壓不住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
蘇清月下意識摸向凸起的小腹,一向堅毅的神情裏,終於出現了站在分岔口路的迷茫。
蘇清月陷入了天人交戰,她活了這麼多年,從來都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一如當年她喜歡白承允,那就去追;想和白承允結婚,那就領證。後來出獄再遇白承允,下決心不恨了,那就不恨。
可是現在,隻要她的視線落到心柑身上,她就會想到那天早晨看到的那縷血絲。等她的心思要轉到心柑那邊去了,低頭時又會看到腹中的孩子。
若時光倒流回幾天前該多好,讓蘇清月在她還排斥這個孩子的時候知道心柑的情況,她一定毫不猶豫地同意白承允安排引產手術。
終究敵不過天意莫測,敵不過命運這雙手的捉弄。